屋裡燒著地龍,窗子緊閉,坐久了有點悶。
花悅容輕咳一聲,打破沉默,“爹娘身子可好?”
“好。”
“家中兄弟姐妹可好?”
“好。”
“還住在斜柳大街?”
“是。”
“爹還做縣太爺?”
“是。”
花縣令夫婦暗暗納悶,雖說皇貴妃不是他們的閨女,卻熟知他們的情況,知道老爺是縣令,知道家住斜柳大街。
“我出來得太久,好些事情都忘了,爹娘莫怪。”
“不怪不怪,”縣令夫人道,“我兒離家久矣,不記得很正常,娘這兩年也忘了許多事,隻知我兒出落得比從前好看了。”
花縣令拿手肘悄悄撞了夫人一下,小聲糾正,“叫皇貴妃。”
縣令夫人惶然起身,“是,是皇貴妃……”
花悅容壓壓手,示意她坐下,“一家人,不必多禮。爹娘既然來了,便在東耀好好玩玩,我讓人置辦些東西,給兄弟姐妹帶回去。”
“皇貴妃不必客氣,”花縣令手心裡直冒汗,“知道皇貴妃一切安好,臣放了心,家中事多,明日一早就歸去。”
縣令夫人附和,“進了一回宮,長了見識,皇貴妃得皇上青睞,臣婦甚感欣慰,這是花家祖上積了德,歸去後,臣婦必日日為皇上和皇貴妃祈福。”
花悅容沒有挽留,本來就不熟,日日相對,她尷尬,想來爹娘也不自在。
燕雲恒把這次見麵當成一份大禮送給花悅容,卻沒收到預期的效果,花悅容沒有他想像中高興,更多的是疏離和客套。花縣令夫婦也是惶然多過親近。
“怎麼不讓你爹娘多玩兩天?”燕雲恒道,“山長水遠的來了,這麼快就回去,也太急了些。”
“我爹隻是個七品縣令,進了皇宮,已是惶然,再待下去,恐怕更不自在。現在這局麵,我在明,莊家在暗,若是他們想動我爹娘如何是好,不如讓他們早些歸家去。”
“決定了?”
“決定了。”
“好吧,”燕雲恒道,“我讓衛俊護送他們回去。”
“謝過陛下。”
燕雲恒注視著她,嘴角有似有若無的笑意,“他們是你爹娘麼?”
花悅容,“人是陛下請來的,陛下不清楚?”
“可朕瞧著你與你爹娘似乎不親近?”
“離家太久,生分了。”花悅容惆悵的籲了一口氣,“我還記得街拐角糖鋪子的老板是個獨眼龍,看著可怕,其實心地極好,每次我打門口過,他都會給我糖吃。還有賣燒餅的拐子叔,瘸著一條腿,每日挑著擔子走街串巷,他的燒餅又大又香,真材實料,好吃得很。爹管著小小一縣,娘大門不邁,隻有我在外頭瘋跑,後來入了宮,陪伴我的便是沈姐姐她們,家裡人在記憶裡越來越模糊,在一塊,感情好,隔遠了,身份變了,便沒從前親近了。”
燕雲恒把花悅容攬入懷裡,低聲說,“以後,我陪著你,不管將來如何,我們都不會生分。”
第二日,燕雲恒把花縣令夫婦悄悄送走,當然不能送回老家,而是去了另一個地方,省得莊家又打他們的主意。
見過了爹娘,花悅容心裡並沒有太多喜悅,而是充滿了疑惑。
她私下裡問沈初葶,“姐姐還記得家裡的爹娘和姊妹麼?”
沈初葶怪異的看著她,“自然是記得的,怎麼問這個?”
“那你說,你爹娘長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