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花悅容出宮,是燕雲恒很早以前就有的想法。那時候,他還未表明身份,聽花悅容一口一個江湖兒女,便想,若他不是皇帝,帶著花悅容在江湖行走,那會是何等的快活肆意。
可惜,肩上的擔子,身份的束縛,讓他寸步難行。
今日,他便任性一回,帶著心愛的姑娘,去那井市紅塵裡走一趟。
辰時,一輛青氈馬車從宮門一角駛出,駛過長長的禦街,進了繁華的街市。
馬車裡,花悅容一身杏黃夾襖,頭上插著一支金釵並幾朵珠花,是個富貴的少奶奶。燕雲恒身穿月白色錦袍,頭戴四方帽,帽上鑲一枚四四方方的祖母綠,扮作尋常的富貴公子。
倆人在街口下了馬車,燕雲恒牽著花悅容的手,走進了繁華的鬨市。
雖是冬天,街上並不冷清,日頭好,照得到處亮堂堂的。攤販們此起彼伏的吆喝著,百姓們走走看看,熙熙攘攘,隱約有一種快過年的喜慶氛圍。
花悅容像出籠的鳥兒,異常興奮,拉著燕雲恒東看看,西摸摸,兩眼放光。
燕雲恒道,“想要什麼,我買給你。”
“帶夠錢了麼?”
燕雲恒拍了拍腰間,“足夠你花。”
花悅容說,“咱們吃點什麼吧。”
放眼望去,包子鋪前白霧騰騰,燒餅攤子火氣熏天,炒貨鋪的大鐵鏟不停的翻炒著,一刻都沒有停歇……
空氣裡全是食物的香味,讓人不覺嘴裡生津,饞蟲在肚子裡蠢蠢欲動。
花悅容發現燕雲恒盯著街邊的冰糖葫蘆看,哈哈笑道,“饞那個?”
“沒有,”燕雲恒不承認,他隻是沒吃過而已。
“等著,”花悅容跑過去,買了一串紅彤彤的糖葫蘆回來,遞到燕雲恒嘴邊,“嘗嘗。”
燕雲恒把頭扭到一旁,“我又不是孩子,還吃這個?”
花悅容也不催,笑模笑樣的看著他,冰糖葫蘆不時觸一觸他的嘴角。
燕雲恒隻好張嘴咬了一口,又冰又酸,嚼了兩下才品出了一點甜味。他皺起眉頭,“不怎麼好吃。”
花悅容說,“甜裡裹著酸,酸裡透著甜,吃的就是這個味。”
燕雲恒不解,“為何要吃這個味?”
“百姓的日子酸甜苦辣,把苦和辣拿走,可不就剩下酸甜了麼。”
燕雲恒見她吃個糖葫蘆還吃出感悟來了,不禁好笑,“你還挺關心百姓疾苦。”
花悅容道,“小時候我爹說,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載舟,水亦能覆舟……後頭還有什麼,忘了。”
燕雲恒問,“你爹一個七品縣令,教你這些?”
花悅容不滿道,“七品縣令怎麼了,我爹飽讀詩書,為人豁達,心係天下百姓,是有大智慧的人。”
燕雲恒笑而不語,上次來的花縣令可看不出是有大智慧的人。
花悅容指著不遠處的湯鋪子,“天冷,咱們去喝碗熱湯。”
“好。”燕雲恒任她拉著穿過人群,進了湯鋪子。
鋪子裡人多,熱氣大,比外頭暖和,燕雲恒讓花悅容在靠角落的桌子邊坐下,學著鄰桌的男人扯著嗓子喊,“夥計,來兩碗牛雜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