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勝走進馬廄的時候,杜鶯時正拿著大刷子給飛雪刷鬃毛,他故意放重了腳步,但杜鶯時心無旁騖,並沒有注意到他。
常勝咳了兩聲,杜鶯時依舊毫無反應,他隻好開口,“杜……鶯時。”
杜鶯時抬頭瞟他一眼,“誒。”
她應了一聲,再無後話,常勝也沉默著,不知道要說點什麼?畢竟平素都是杜鶯時主動搭訕,他隻需偶爾回應一兩聲。
杜鶯時刷完鬃毛,抱了一捆青草放在鍘刀下,把接草料的竹筐往前拖了拖,正好接住鍘碎的草料,她彎著腰,一手抓著青草,一手壓刀,動作麻溜,一氣嗬成,就見鍘碎的草料源源不斷的落在竹筐裡,不多時便有了半筐。
她抱起竹筐,把草料倒進食槽裡,招呼飛雪,“吃吧,今日割的草,新鮮著呢。”
常勝提醒她,“新割的草要晾一晾才能喂馬,夜露未乾,怕馬吃了鬨肚子。”
杜鶯時看著飛雪吃草,頭都沒抬,“天不亮就送來的,晾了大半天,夜露早沒影了。”
等飛雪吃了草,杜鶯時從木桶裡拿了幾個豆餅,掰碎了放在手心裡,給飛雪當零嘴。
常勝默默看了半,“你好像很會伺弄馬,以前做過?”
杜鶯時說,“我爹是管馬的官,打小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點兒。”
常勝覺得這可不像知道一點兒的樣子,若不是知道杜鶯時之前是個宮妃,他會懷疑杜鶯時是個專業喂馬的。
喂完豆餅,杜鶯時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拔了塞子,往手心裡倒了些白色粉末灑向馬廄。
常勝心一驚,忙問,“你灑的什麼?”
“春季潮濕,容易滋生蟲子,灑點藥,殺蟲。”
“殺蟲一般都灑石膏粉。”
“飛雪不用石膏粉,味道太衝了,哪有我這藥粉好,無色無味。”
“哪來的?”
“我讓……”杜鶯時突然打住,皺著眉頭看他,“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常勝摸摸鼻尖,“這不話趕話就……”
杜鶯時說,“常勝你很閒麼,不用當值,老待在馬廄做什麼?”
常勝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不耐煩,心裡有微微的失落,從前那個一見他就眼睛發亮,喝醉了抱著他呼呼大睡的姑娘,好像突然就變了。
“行,你先忙,我走了。”
杜鶯時的目光停留在飛雪身上,敷衍的哦了一聲。
常勝,“……”
“杜……鶯時。”
“嗯?”
“那晚你打了我一拳……”
“想打回來麼?”杜鶯時叉開腳,四平八穩站著,“來吧。”
“……”常勝,“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是哪個意思?”
“我是問,何故打我?”
“被馬踢了,被你瞧見了,惱羞成怒唄。”
“……”
“還有什麼要問的?”
“沒了。”
“沒了還不走?”
“哦,我走了。”
見常勝往出口走去,杜鶯時鬆了一口氣,想套她的話,以為她是傻子麼?
——
薑雲裳穿過竹林,總覺得有人在暗處偷窺自己,她伸手摘下一片竹葉,走到湖邊,用竹葉吹著曲子,平靜的湖麵上隱約有影子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