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聞言,亦是一笑,低頭一看,窩在懷中的趙元儀早便酣然入睡了。
範京城之圍當日,滾滾東流大江之畔,何騰蛟與堵胤錫乘舟抵達江西九江府潯陽樓。
身著褐色常服的徐勇昂首挺胸站立門口,見到二人,快步相迎道“何大人、堵大人,徐某恭候多時。二樓已備好酒席,裡邊請,上樓就坐。”
何騰蛟左右觀望,並不見其他車駕馬匹,問道“左、方二位未到嗎”
“已在路上。”徐勇拱手答道,“軍營距此地較遠,趕過來也有些路程,還請何大人見諒。”
何騰蛟道了聲好,在徐勇的引導下與堵胤錫一齊轉上二樓。但見二樓偌大場地隻臨江一桌擺了些冷菜酒水、幾張凳子,無半個人影。
徐勇勸何騰蛟與堵胤錫坐下,說道“二位少歇片刻,左將軍他們即刻就到。”
何騰蛟今日身揣重大使命,神情嚴肅,對徐勇道“徐將軍,此間沒彆人,本官想聽聽你對德昌王即位的看法。”
徐勇站在桌邊,應聲道“德昌王即位,欲挽狂瀾,我等本當遵奉。可是堵大人先前說了,桂王才是正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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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某雖是粗人,但明事理。桂王將立,範京新帝就作不得數了。”
何騰蛟聽了,與堵胤錫相對撚須,點著頭道“徐將軍有此見地,我心甚慰。桂王若在場,必也會好好嘉獎徐將軍一番。”接著道,“桂王即位,人心所向,天經地義。從大局考慮,德昌王臨時稱帝雖有僭越逾製的嫌疑,但亦可算是在闖賊氣焰囂張之際給我大明臣民的一粒定心丸,其心可勉,功大於過。桂王仁厚,不願我大明內部自相傾軋,助長敵勢。擬去南京即位後,隻要德昌王主動除去帝號,則將封其為天下兵馬大元帥,齊心協力輔佐我大明江山。”
徐勇毅色道“何大人擁立桂王,功在社稷,徐某能為桂王效力,與有榮焉。左將軍那裡,徐某早進忠言,左將軍是識大體的人,這次來,正為了與何大人好好計較此事。”
何騰蛟緊繃的心緒稍平,道“如此便好。左將軍這樣的忠臣,大明越多越好。”
堵胤錫有些著急,忍不住道“要是左將軍他們真心懇切,就今日拜見桂王亦無不可”
徐勇驀地一驚,猛抬頭道“堵大人此言何意”
何騰蛟趕忙遞個眼色給堵胤錫,代為回應道“堵大人的意思是,隻要左將軍識體明勢,今日把事情敲定,便能早日覲見桂王。”
徐勇躬身道“自無差池。”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樓外忽傳清脆的鈴響。徐勇咧嘴一笑道“看來左將軍到了。二位稍候,徐某去迎接。”說罷,轉身“登登登”小跑下樓。
堵胤錫腆著臉道“老師,學生失言了。”
何騰蛟看他一眼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越是緊要關頭就越得繃住了,否則事與願違,追悔莫及。”又道,“不過聽徐勇信誓旦旦,左夢庚那裡應當問題不大。要不然以我與左夢庚的平淡交情,他沒必要專程攢起這個局。倘若這場酒席上真把事定了,就帶他去見桂王,未嘗不可。”前日,何騰蛟與堵胤錫就著手送桂王登舟啟程,今日剛到九江府。桂王當然不可能輕易露麵,現正由少量仆從保護,停泊在一處小港等待消息。
堵胤錫道“正是,他若無意向,就沒有今日這場酒席了。”接著問,“老師說湖廣那邊的暗線是否已經開始行動了”
何騰蛟端起空空的酒杯,輕輕搖動道“如果事情進展順利,德昌王並趙當世的家小恐怕已成階下囚。”
堵胤錫訝然道“竟有此事”
何騰蛟道“就算進展無預期般順利,湖廣準保也得天翻地覆,趙營要顧上咱們及桂王,想來有心無力。”放下茶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堵胤錫嘖嘖稱奇。兩人等了一會兒,沒見徐勇帶左夢庚與方國安上來,心有疑惑。堵胤錫起身道“我下去看看。”
何騰蛟頷首,目光移向窗外的江水。流淌的江水帶著幾葉輕舟,向著東方奔騰不息。他想,過了今日,桂王的禦舟亦將列在其中。繼承大統,開立新朝,隻在彈指一揮間。而他,則是一個嶄新朝代的奠基人。
豐功偉績,流芳百世。
尚自神馳千裡,孰料樓下不期響起的極大喧鬨將何騰蛟從遐思中扯回現實。
“怎麼了”
他覺得不對勁,剛剛站起,卻見堵胤錫慌慌張張跑上來,神色恐懼,大張著嘴道“老師,不、不好了樓下的房門窗戶,全給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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