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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子出關後,在縹緲峰指點了兩個徒弟一年的內功,之後就再次下山雲遊了。雖然他嘴上說著兩個徒弟要憑本事下山,但走之前還是在接天崖那裡安了根鐵索。接天崖在百丈澗和仙愁門之間,兩邊是懸崖峭壁,下臨深穀,穀闊五丈,並不是兩個小孩子淺薄的輕功能越過的。
安上鐵索後,接天崖便改名接天橋,從此巫行雲便能下山了。逍遙子走後,巫行雲第一次下山采買物資時還是早春,縹緲峰上白雪皚皚,積冰千尺。盛無崖跟著他一路下到接天橋,看到鐵索上的冰淩後,立馬提議“師兄,咱們回去吧,宮裡還有臘羊肉沒吃完呢”
巫行雲卻搖了搖頭“青稞和黍米要見底了,師妹不是說不吃這些會變笨嘛。”
“我才沒說過,你肯定聽錯了。”盛無崖斬釘截鐵地否認。
“還會變醜,變抑鬱。”巫行雲接著補充,然後笑了笑“師妹放心,這鐵索我能過。”
放心,她才不放心呢。盛無崖伸出手,拉著小師兄就往回走。巫行雲溫和而堅定地掙脫了她的桎梏,後退一步道“師妹放心。”
言罷轉過身,提氣一躍便高高飛起,力儘後便在鐵索上輕盈一點,使身形再次拔高,隻一個起落便躍到了對麵。
在崖對岸站定後,巫行雲朝來路揮揮手,大聲道“師妹先回去吧,我會儘快回來的。”
盛無崖嘴上答應得好,但目視著小師兄消失在山道後,半點回去的打算也沒有。她就地盤膝坐下,計劃在這裡坐等小師兄回來。
不然實在不放心啊。
眼下,她修習北冥神功已有一年,慢慢地也感受到了師父講的護體真氣。此刻坐在積雪上,白色的衣衫雖然單薄,卻並不覺冷。
幾個時辰後,巫行雲終於在天色將晚時背著一筐青稞回來了。他在很遠的地方就看到了坐在橋頭的師妹,便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盛無崖原本在橋頭打坐,入定後她對周身環境的感知很是敏銳,故而一覺察到小師兄的腳步便睜開了眼睛,迫切地在崖對岸的茫茫雪色裡搜尋巫行雲的身影。
托她師父的福,師兄妹二人不知不覺中也好穿白色。盛無崖不僅越來越不能容忍汙漬,還不能容忍白衣上的褶皺,連媧皇塔藏書的擺放角度,她都不允許哪怕存在一度的偏差。
這種變化真是可喜可賀啊。
“讓師妹久等了。”巫行雲借鐵索渡過接天橋後對師妹說道。
盛無崖見他臉上頗有風塵,發絲也有些亂,實在忍不住,掏出了自己的手帕替小師兄擦了擦額頭的薄汗,又理了理鬢發“辛苦師兄了。”
“沒什麼的。”巫行雲避開了她的視線,看著腳邊的積雪說“不辛苦。”
“那我們回去吧”盛無崖美滋滋道“這一筐能吃很久了。菜蔬我在神農閣的溫房裡種了,也不缺。”
“還不行。”巫行雲搖了搖頭“我這次買得多,焉耆城的行商把東西送到了斷魂崖前,正等在那裡,還得下去搬幾趟。”
斷魂崖是上縹緲峰的第一處天險,說是崖就真的是崖,一般人上不來。
盛無崖聽見師兄這麼說,便點了點頭“那師兄小心些,我先把這些青稞背回去。”
“天色已晚,山上風大,師妹還是先回去吧。”巫行雲叮囑“青稞就放這裡,我回來搬。”
盛無崖照例點頭點得飛快,但等她小師兄一步三回頭地走遠了,便果斷背起青稞往靈鷲宮去了。
兩人合力,很快就將東西全部搬回了靈鷲宮,之後因臨近酉時,二人匆匆用了個簡餐,便去石堡大廳練武了。按理說習武之人內修心法時受不得半點乾擾,練武總得找個僻靜無人處才好。似巫、盛二人這般同室練功,是不太常見的。畢竟這種情況下,但凡其中一人心存歹念弄出什麼動靜,另一人輕則走火入魔,重則性命難保。
但巫行雲和盛無崖自小一道練功慣了,同在石廳修習,還能互相照應。倘若其中一人練功出了岔子,另一人也能及時發現救治。
練完功後,兩人一起整理了那堆從焉耆城裡買回來的物資。其中主食除了青稞外,還有黍米、稻米、稷米等物。各類零食點心,巫行雲也買了十來盒。此外還有衣衫布匹、首飾香料,筆墨紙硯等。
這堆東西裡最特彆的,是一截蒲萄枝條,插在土裡就能活。蒲萄就是葡萄,中原也有種植,是張騫出使西域時帶回來的。但即便有所種植,這種水果也是奢侈品,非帝王之家不得享用。盛無崖一看見葡萄枝眼睛就亮了,巫行雲見狀便解釋道“我見師妹喜歡侍花弄草,在城內瞧見此物就帶回來了。”
什麼叫侍花弄草啊,盛無崖心想她師兄說得可真文雅,那叫種田,種田啦。種的還都是為了滿足自己口腹之欲的胡蒜、山蔥、芫荽、苣菜、落蘇等物注1。至於為了琢磨神農閣的醫書而順手栽的藥材,那都不是重點。
當天晚上,盛無崖就把那截小小的葡萄枝給種上了。栽的時候巫行雲也在,盛無崖拍了拍他的肩膀,畫上了大餅“且養上幾年,以後我用它釀酒請師兄喝”
這之後又兩年,盛無崖也能在縹緲峰上下如飛了。自從能自由下山後,她想著自己的九門功課裡還缺點小語種,便經常去焉耆城的易市跟小販們砍價,不是,聊天,很快就將回鶻人的語言學得像模像樣了,市井俚語尤其用得純熟。又因焉耆城扼守在絲綢之路上,各國各邦的商販往來如織,她又順便將吐蕃語、黨項語,遼語、沙陀語等小語種排上了學習日程。至於宋人的官話,是他們師徒三人的日常用語,不需要特地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