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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江畔,兩撥人各自打坐調息,氣氛沉悶而緊張。金猿星扭扭捏捏了半晌,欲言又止。盛無崖受不了一隻羞澀的猴子在自己麵前打轉,睜開眼乾脆道“有什麼事,你直說吧。”
“那個”金猿星咳嗽了兩聲,用自認為非常委婉的語氣商量道“我老金肯定站江姑娘這邊的,我相信您肯定能擊敗邀月的就是,萬一,我說萬一啊,萬一您稍微失了點手,我,我的生死符怎麼辦”
“江姑娘能不能提前幫我解了啊”金猿星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
盛無崖搖了搖頭“我不能解。”畢竟眼前的猴子本質上是個殺人越貨的大盜,一旦脫困,可能又要跑到哪裡為非作歹去了。金猿星聽了這話,異常沮喪,摸著自己腰上的明珠唉聲歎氣。
“不過,你可以去惡人穀。”盛無崖話鋒一轉“我曾傳萬春流一道壓製生死符的靈藥,按時服用,可與常人無異。”如此一來,這位獻果神君就算是被變相囚禁在惡人穀了。
有了新的希望,金猿星的沮色一掃而空,恨不得即刻出發,飛去昆侖山惡人穀。他把明珠小心地拆解下來,塞進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裡順來的布袋子裡,很快消失在了河邊。
兩刻鐘,盛無崖用內力蒸乾了身上的水汽,從肖像畫的畫軸裡抽出了行雲。另一邊,邀月也站起身,抖了抖衣擺上的沙子,從袖中取出了一柄短劍。
那是一柄長一尺七寸的墨綠色短劍,名碧血照丹青。
碧水江畔,風動雲動,唯有這對峙著的一男一女,一動不動。突然間,那兩人似乎都動了,可他們白色的影子仍留在原地。本已消失的獻果神君不知道從哪裡抱來了一大堆水果,恰好被眼前的異象駭住,果子嘩啦啦地滾了一地。
隻不過是一眨眼間,盛無崖和邀月就互拆了數十招。如今的兩人,內力上邀月略優,招式上盛無崖更強。兩人打得不相上下,燕南天在一邊旁觀,眼睛越看越亮。他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的義妹已將劍法參悟到了如此境界,也許再過不久,“天下第一劍”的名頭就要換人了。
百招之後,兩人同時刺出了玉石俱焚的一劍。盛無崖一劍捅穿了邀月的左肩,邀月卻猶豫了一瞬,沒有送出手裡的短劍。白衣女子將行雲抽出,冷冷道“這一劍是為了菡萏。”
菡萏
男子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困惑,似乎已經想不起這個人了,隻為江楓居然能再次刺傷自己而感到不可思議。白衣女子被他的遺忘激怒,劍招越來越急,三十招後,拚著自己左臂齊斷的風險,用“蝕月”中險之又險的“江流宛轉”劃傷了對方的脖頸,又道“這一劍,是為了月奴。”
碧血照丹青隻是劃破了盛無崖的衣袖,依舊沒有將她的左臂斬下來。邀月用明玉功的極寒之氣止了血,臉色變得極其蒼白透明。若是普通人被劃破頸部大動脈,想來很快就會失血而亡。可移花宮的這位大宮主,愣是沒怎麼流血,更沒有氣絕身亡。一旁觀戰的憐星抓緊了自己的衣袖,因太過用力,指節隱隱發白。燕南天則信心滿滿,大喊了一聲“好”
“我勸你專心些。”盛無崖寒聲道“不然,你一定會死在我手裡。”
“你為什麼,就是忘不掉花月奴”邀月垂著頭,身子越升越高,淩冽的寒氣從他周身透出,將碧血照丹青的鋒刃都覆上了一層霜“他有什麼好”
這是九層明玉功運轉到極致的景象,自此,邀月每一次運功,不僅不損耗內力,還會增加內力,以至無止無歇、無窮無儘。燕南天緊張起來,額頭滲出了一層薄汗。可他畢竟是正人君子,緊張歸緊張,卻沒有生出插手的心思,另一邊的憐星亦是如此。注1
江畔的兩人再次動起了手,金猿星看得入迷,突然一道劍氣劃過耳邊,將他的猴毛都削掉了一撮,他悚然一驚,趕緊跑去了更遠的地方。兩人交手的最前線,隻有燕南天和憐星還能頂得住雙方外泄的劍氣,坐在白沙上巋然不動。
盛無崖和邀月從江岸打到江心,方圓數裡的江麵都被邀月的明玉功凝出了一層浮冰。盛無崖也將驚龍功運轉到極致,在河心劈出了一招氣勢磅礴的“月華千裡”。邀月以短劍橫檔,和行雲短兵相接,一陣耀目的火花後,碧血照丹青斷成了兩半,劍尖墜入河中,隻剩劍柄被邀月捏在手裡。行雲的劍身也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在徹底碎掉前,這柄寶劍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心意,硬是破開了邀月的護體罡氣,在那人的眉心留下了一道紅痕。
白衣男子站在江心,長發無風自動,殷紅的血從他的雙眉間緩緩流下,一如多年前,盛無崖救護菡萏不及,摔倒在河灘上被劃破眉心的樣子。
“這一劍,是為了楓娘。”盛無崖握著自己的殘劍,一字一句道。
“哈”邀月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飽含內力的笑聲回蕩在江麵上,幾近瘋魔的移花宮大宮主再也不是昔日高高在上的神祇,而是徹底入了魔。他抹去眉間的鮮血,握著一柄斷劍再次襲來,盛無崖以殘劍反擊。十招後,這兩人以一模一樣的姿勢刺向對方的胸口,皆是不顧已身,不計代價的一劍。
與此同時,又有兩把稚嫩的小劍從碧水江的下遊趕來,身法極快,眨眼間就刺到了盛無崖的後心。燕南天臉色大變,憐星則發出了一聲哀鳴,兩人齊齊出手,從沙岸上跳起來飛到江心,千鈞一發地攔住了那兩人。
燕南天對這背後偷襲的來客沒有好感,一掌就把那兩人拍到了水裡。憐星看起來既想阻攔那兩柄小劍的偷襲,又想阻攔燕南天下狠手,以至於他最終哪邊都沒攔住,眼看著那兩個少年掉進了江心。
另一邊,盛無崖和邀月的右手都抵在了對方的心口上。勝負已定,兩人同時停下動作,緩緩地從半空落到了結了冰的江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