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無邪搖了搖頭,苦笑道“姑娘不是我們的敵人。”
“你怎麼知道不是”她指了指自己頸間的疤痕,又指了指自己的後背“我來京師前,聽說天下的一切隱秘都逃不過貴樓的法眼。既然如此,楊總管當知道我是誰吧”
“姑娘是聞巡撫的獨女,閨名楹,芳齡十六。”像是承認了盛無崖的話,楊無邪直接道出了她的來曆“姑娘原本不會武功,可今秋陡然現身京師,卻先誅燕趙、再殺酷吏。三位開合神君與姑娘對上,一死二殘;三位刀王擋了姑娘的路,一毀二傷。之後,姑娘與崔、冷兩位捕頭交手不落下風,以輕身功法甩掉追命後又斬殺了雷滾。雷總堂主的箭陣對姑娘毫發無傷,蘇公子的袖刀也拿姑娘無可奈何。”
“聞姑娘的這番戰績”楊無邪深深地吸了口氣“當真是驚世駭俗。”
“打探得確實詳細。”盛無崖的目光再次回到了茶花上“那你當知道,我殺得了蘇夢枕。”
“可姑娘不是公子的敵人。”楊無邪再次重複了這句話“在下原本還在疑惑,在外麵攪得六分半堂的分堂勢力雞犬不寧的人是誰,如今看來,定是聞姑娘無疑。”
“你既然知道我為何與六分半堂為敵,當也明白,我為什麼對蘇夢枕出劍。”盛無崖看向楊無邪“這不是你們從幾方人馬裡把我帶出來,就能抹得去的。”
“可姑娘拔去了那麼多六分半堂的分堂勢力,卻始終沒動樓裡的人不是麼”楊無邪指出了這個最為緊要的事實。
盛無崖半天沒有說話。
她確實沒動過金風細雨樓的人,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她在動手前仔細查訪過,金風細雨樓的確不乾那些打家劫舍的事。與六分半堂不同,風雨樓的經濟來源主要是經商、雇工,種桑、養蠶。此外,樓裡的人還乾些運糧押餉、保鏢戍防的活兒,唯一說得上不為朝廷所容的灰色營生,便是私造兵器火炮,參與官營食鹽的分銷。注2
“我並不嗜殺。”盛無崖終於承認了楊無邪的話,她確實不是金風細雨樓的敵人“可趙鐵冷,不,應該是你們的薛西神,卻是聞楹的仇人。”
“老薛已經不是五方神煞了。”楊無邪低下了頭“公子已經處置了他。”
“是,我聽說過。”盛無崖的麵色冷了下來“可你們的樓主也沒殺他不是麼他非要保那個姓薛的性命,便是我的敵人。”
楊無邪臉色一急,似乎想要分辯什麼,可屋外的風雨卻在此時陡然變大,吹倒了桌上的茶花,打斷了這位總管的話頭。
盛無崖將花瓶扶起來,又將鮮妍的花朵一一插好,將目光投向門外,冷冷道“來都來了,還不現身麼”
楊無邪一愣,心想不是商量好就他一個人來見聞楹麼還有誰來了,連他都沒覺察到
就在他困惑時,一個病體支離的青年公子從簷下走出,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外。楊無邪一看是自家公子,立馬閉緊了嘴。
“趙鐵冷在哪裡”盛無崖看到那人,立馬追問。自她進入京師後,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此人,奈何金風細雨樓藏得太緊,讓她始終摸不到線索。
“阿薛行為失當,我已重罰過。”注3蘇夢枕站在檻外,身後是一片瀑布般的雨簾“隻是此人生死,卻不能由外人做主。聞姑娘若執意報仇,蘇某願代為受過。”
“你要代他去死”盛無崖長眉一揚。
“那也要看姑娘,有沒有這個本事取走蘇某的性命。”青年公子語氣矜傲,眼中的寒火似乎燃得更烈了。
楊無邪聽到這話,大為頭疼。心想他火急火燎地調潑皮風和無發無天去綺紅院走一趟,難道是為了接聞姑娘回來被他家公子氣的嗎出發前不是說好了要把聞姑娘拉進樓裡的嗎如今這麼個情況,要怎麼拉
那位少女聽完自家公子的話,臉色果然更差了,十指更是微微曲起,仿佛隨時都會發出無形的劍氣。
楊無邪心臟一縮,做好了用肉身擋在兩人中間攔架的準備。就在這時,他家公子卻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整個人都弓起了脊背,麵色一片潮紅。
“公子”楊無邪趕緊上前扶住了他。
蘇夢枕扶著門框咳了很久,用來捂住口鼻的白巾上也留下了點點血漬。等他好不容易平複下來,那位巡撫之女早已回到了軟塌上,似乎背對著他們睡著了。
楊無邪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再看看榻上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蘇夢枕倒是主動拉上了木門,似乎打算就這樣離開。就在兩人準備動身時,房內傳來了一道女聲,那人喊道“蘇夢枕”
青年人停下了腳步。
“可是你下的令讓趙鐵冷擄掠孩童來殘害的”
這位由當今聖上親賜過免死鐵卷、師承小寒山紅袖神尼的男子挺直了脊背,硬邦邦道“這等小人行徑,蘇某不屑為之”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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