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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邊的大片土地被打下來後,後續的安撫建設便陸續被提上了日程。三十六歲的張浚打敗了一眾競爭者,爭取到了黑吉遼宣撫處置使一職。這位被世人喚作紫岩先生的張浚,和刑部大牢裡苦哈哈搬磚的張俊不同,除了能力過人,來頭也十分唬人,祖上出過留侯張良,中書令張九齡那樣彪炳史冊的人物。
張浚拿到處置使一職後,那叫一個高興,那叫一個信心滿滿,向玄女賭天發誓,絕不讓“黑吉遼”等地烽煙再起。不過說起來玄女為什麼管那塊地方叫黑吉遼好怪,好不習慣,不過問題不大
盛無崖親自送張浚赴任,一直送到了汴梁城百裡開外。路上,她不放心地用大白話反複叮囑道“你是去建設的,不是去搞破壞的,一定要儘力化解百姓之間的仇恨,好好種地啊。”
張浚理了理自己的衣冠,一絲不苟地在雪地中行了個大禮,鄭重道“玄女的話,下官謹記在心”
盛無崖趕緊把那人從地上扶起來,接著說道“有什麼缺的,你就跟朝廷上折子,不要一個人硬抗。”
“好。”張浚點點頭,笑了起來“玄女放心,真有那個時候,下官一定不會客氣。”
張浚這次北去,除了負責宣撫處置使安危的步卒,還帶了大量失去土地的漢民。與此同時,也有一大波金民和他們的皇室宗親一道,被盛無崖打包帶到了東京。完顏氏的宗親,統統被軟禁在了汴梁,至於普通百姓,則被分散到各地墾田種地去了。
送走張浚後,年關將近,李小梔和陳小刀挑了個吉日成婚,熱熱鬨鬨地迎來了新年。李、陳二人無父無母,拜堂的時候,一個請來了自己的恩師做母親,另一個則把昔日金風細雨樓的樓主請來,代替了“父親”的位置。
李小梔這幾年攢了不少軍功,原本就有爵位。再加上她是九天玄女在人間的徒弟,趙佶知道這事後大手一揮,直接給她封了一個“玉清帝姬”的尊號,將她拔到了公主的高位。
對此,李小梔很不滿,跟自家師父忿忿道“當了帝姬是不是意味著我得叫他一聲爹”
這個“他”,指的是趙佶。
盛無崖笑得捶床,幸災樂禍道“應該不用吧”
陳小刀這個軍中的後起之秀,就因為這個原因一下子成了駙馬都尉。他軍中的同僚知道了,個個都來看好戲,不是,賀喜。心想,李將軍平常就把陳都尉壓得死,如今成了公主,陳都尉怕是再無翻身之日了。
天子禦賜的玉清帝姬府因為這件婚事熱鬨了好幾天。無論是朝中的文官還是軍中的武將,爭相赴宴。似韓世忠、嶽飛這樣有交情的人就算了,許多李小梔見都沒見過的人也趕來攀附,搞得她一臉懵逼。還是陳小刀處事練達,周全備至地招待了那些客人,沒有被人挑出一絲錯處。
當天晚上,李小梔在洞房裡大罵道“彆以為我不知道那些人打著什麼心思一個個麵上說得好聽,背地裡還不知道怎麼罵我師父邪僻亂政天天盼她倒黴呢”
“彆氣彆氣”陳小刀又是倒水又是給新娘子捶肩,寬慰道“彆管他們打著什麼心思,隻要咱們在軍中站穩腳跟了,那些人翻不出浪來。”
“哼”李小梔冷哼一聲,把牙齒磨得嘎吱作響。等她好不容易平複下來後,突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今晚貌似是洞房花燭夜啊,她得跟新郎行周公之禮
想到此處,許多年前那個雨天的記憶再次襲來,李小梔呼吸一窒,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她僵著身子坐在喜床上一動不動,再不敢多看新郎一眼。
陳小刀給她捶完肩後,抱著被子往床角一滾,大喇喇道“今天可把我累壞了趕緊睡趕緊睡,我先睡了啊,明天還得早起”
“”
李小梔僵硬地點點頭,等了好半天,終於等來了背後舒緩的呼吸聲。她鬆了口氣,悄悄地扯來另一床被子,躡手躡腳地蜷到與陳小刀相對的角落裡去睡了。
幸虧床夠大。
玉清帝姬的大婚結束後,陳小刀另開了一場筵,請金風細雨樓的舊人賞雪。眾人在帝姬府的庭院裡對雪飲酒,不擅飲酒的人要麼涮鍋子要麼烤肉,細數這些年的風風雨雨,極為開懷。
盛無崖還是老樣子,不吃東西隻喝茶。蘇夢枕便坐在一邊,安安靜靜地給她烹茶。
顏鶴發和朱小腰雖未正式成婚,但兩人之間的一舉一動都膩歪得很,旁人根本插不進。唐寶牛還是到處吹噓自己是“上天下地唯我獨尊宇內無雙劍氣長江此處省略一萬字的玉麵郎君唐巨俠寶牛先生”注1,膈應得張炭想動手打他。
刀南神征戰多年,如今在朝中的品級已經很高了,但一看到自家公子,還是像過去那樣戍衛到了他身邊。茶花和沃夫子帶著自家小輩在院子裡打雪仗,沃夫子終於練出了一門如影隨形的腿法,笑眯眯地將一眾小輩欺負得哭爹喊娘。
溫柔還是老樣子,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王小時身上。王小時不知是不是聽進了聞楹的話,時常打量著溫柔的身板發呆。楊無邪的眉心有一顆痣,年輕的時候還不明顯。如今年歲上來了,抱著茶盞往廊下一坐,活脫脫一個慈眉善目的老神仙。王小箭還是沉默寡言,不言不語地坐在楊無邪身邊,仿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小神仙。
酒到酣處,茶花抱著自己的孩子嗚嗚地哭了起來,衝自家公子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沒想到我們這些人還有重聚之日”
茶花的兒子非常嫌棄老爹蹭到自己身上的鼻涕,瘋狂掙紮。
蘇夢枕看了看院中的人,寒傲儘消,臉上浮起了似有若無的笑意。
彼時,大雪紛紛揚揚,恰值黃昏。冷香疏影的漫天笛聲裡,滿庭淩波玉塵。年輕的聞楹跪坐在廊下,長發婉轉,鋪泄了一地。蘇夢枕看著那人的側臉,隻覺得無比心安。
建炎五年的新春,有宋上到帝王將相,下到黎民百姓,都過得十分恣意儘興。東京城沉浸在北伐大勝的喜悅裡,一掃多年淒清,到處都在搭彩棚,紮彩燈,為上元節做準備。正月初七,開封所有的燈山齊齊點亮,滿城火樹銀花。時隔多年,盛無崖再次看到了那種錦繡輝煌、宛如白晝的盛大場麵,一時生出了許多感慨。
韓世忠等人打了太久的仗,難得碰上這樣一個什麼都不用操心的休沐日,天天和劉光世走馬鬥雞,不醉不歸。有言官上奏彈劾他們放浪形骸、行止無狀,盛無崖眉毛一豎,心想都過年放假了,還不允許人家打遊戲熬夜喝快樂水了上奏彈劾的人是誰啊,趕緊送他去朱雀街與民同樂,大過年的可彆天天吹胡子瞪眼了。
對於自己打包帶回來的金人宗室,盛無崖也沒苛待他們。當然,前提是那些人老老實實不搞事,為降民做好表率。新年到來後,玄女把那批宗室拉去跟趙佶吃喝玩樂了,趙佶有心在金人麵前炫耀大宋的物阜民豐,天天領著那群人逛燈會炫美食。
可憐那些長年在混同江放著黑土地長草也不管,天天和“窮山惡水”作鬥爭的北方人沒見過這等場麵,直接被趙佶炫傻了,久久回不過神。他們看著汴梁城內外延綿不儘的燈山火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對漢民的生活方式生出了莫名的歆羨。
金人宗室裡的適齡姑娘,盛無崖也沒忽視,專門安排了相親大會,讓她們和西北軍裡的兒郎們互相挑,有順眼的就讓天子親自下旨,風風光光地出嫁。
對於這些金人公主而言,西北軍的軍士們長得又高又大,前途無量,嫁了不虧。另一方麵,盛無崖挑來的這批西北兒郎多是底層寒族出身,能娶到一國公主,他們也很滿意。當然,這些公主都是亡了國的,但她們見識多眼界寬啊,父兄在大宋還有爵位,成婚後對他們的仕途隻有好處。
在這些公主們的帶領下,金人逐步拉開了與漢民互相通婚的序幕。盛無崖對此很滿意,心想若一切順利的話,過不了幾代兩族的恩怨就能消弭了,再不用擔心某些金人遺族到處搞事了。
上元節的燈會從正月初七一直持續到正月十六。十六之後,百官複工,趙佶琢磨著既然太子已經為國儘忠了,他怎麼著都得再立一個繼承人比較好吧,萬一他突然飛升了大宋後繼無人怎麼辦
自從趙佶流露出立儲的意向後,三清宮就變得格外熱鬨,時不時就有一心向道的皇子公主後妃拜訪。若是人數少的話,盛無崖還能跟他們喝喝茶打打太極。可趙佶後宮龐大,光皇子都有三十八個,這麼多人,她一天招待一個,一個月都輪不完。
終於,在這年春末,盛無崖離開了三清宮,躲到了她當初跟蘇夢枕暫住過的小院子。除了偶爾去雷純的新學裡授課,其它的一律不管。
穀雨那日,當朝兩部侍郎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蘇夢枕登門,開門見山道“儲君的人選,姑娘有屬意的皇子嗎”
盛無崖看了看窗外清淨明潔的春雨,帶著一股小孩子般的狡黠不懷好意道“我沒啥人選,就希望儲君的年齡越小越好。到時候,咱們請諸葛神侯去做太子太師,剩下的太傅太保少傅少保等職,也挑些可靠的人給他包圓了”
就因為這句話,儲君之位落到了趙佶第三十五個兒子的頭上。小家夥生於建炎二年,如今不過三歲,姓趙名檀,母親是正二品昭媛鄭媚娘。
在原本的時間線上,趙檀本是宋徽宗被擄到北邊的五國城後出生的。北邊的日子雖然苦,但絲毫不耽誤昏德公當種馬,兒子生了一個又一個。
隻是,昏德公不苦,他身邊的妃妾就苦得冒汁了。鄭媚娘等人不僅要日夜操勞掙來一日三餐,還得在那個冷死人不償命的地方生孩子。
這一世,鄭媚娘並沒有被擄到北方去。她沒什麼野心,也不指望自己的兒子當太子。豈料太子之位從天而降,直接砸到了她年僅三歲的幼子頭上。鄭媚娘得知這個消息後,一臉懵逼,好不容易在宮女內監的呼喚下回過神了,又因為太過高興而當場厥過去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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