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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過後的第二天,盛無崖屋前的地坪上到處都是鋪平的艾草,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或許是見多了女郎乾農活的樣子,荊無命拿著竹耙翻曬艾草的動作有模有樣,還曉得主動去後山澆水施肥,精心照顧那一畝半的玉米。
五月,盛無崖的玉米進入了灌漿高峰期,對水肥的需求量非常大。她這塊地離彎彎河挺遠,澆水全靠人力硬挑,若沒有人幫忙,這個過程著實挺累人的。
端午節後,李三娘再次按照先前約定的日子上門“調養身體”。盛無崖見她吐納訣練得差不多了,便開始教她認穴點穴,腿腳擒拿。要說逍遙派最為高深的擒拿掌法,當屬天山折梅手無疑。盛無崖試過了,這個世界的人學不了太過艱深的武功,以北冥神功為首的三大鎮派內功更是想都不要想。
李三娘不管學什麼都當自己在“調養身體”,身體養好了就能生兒子。女郎見她無形中把功夫練得有模有樣,琢磨著那人說不定也可以修習易筋經。畢竟易筋經的修習關竅,就講究一個“我相”、“人相”的勘破啊。
想到此處,盛無崖果斷開始教李三娘參習易筋經,至於結果,唉,大失敗。
女郎教授李三娘功夫時,並沒有刻意避著荊無命。少年一開始還無意中聽到了兩耳朵,後來便乾脆躲到後山去了,一個字也不聽。盛無崖覺察此事後,心想這小夥子人品不錯啊,一點都不覬覦彆家的功法。
棘大夫教李三娘認穴時,馮招弟和馮盼弟也是要一塊聽的,以便她們將來給人施針。
送走李三娘母女後,女郎從臥房裡翻出自己的針線皮尺,沿著親手修建的石板小徑跑到後山,對少年喊道“小荊,來,我給你量量身長好方便裁衣”
此時,長手長腳的荊無命正挑著大糞給玉米施肥,渾身臭烘烘的,一點也不樂意搭理她。盛無崖見少年磨磨蹭蹭的半天都不過來,便主動跑過去,忍俊不禁道“好吧,在這裡量也是一樣的,你彆動啊”
少年僵住了,真的一動不動。
女郎站在田壟上,依次測量了少年的肩寬身長,胸腰臀圍,一邊量一邊感歎“你可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我雖然一直都知道你長得高,卻不想你竟有一米八五。”注1
接下來,女郎量了一下少年的肩膀和臂長,咂舌道“你的胸圍竟然有一百一十厘米,厲害厲害。”
少年似乎從來沒有被人靠得這麼近過,也從來沒有被人摸來摸去的體驗。他極力克製著自己獸類的本能,像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一般,梗著脖子問“米和厘米是什麼”
“是我家鄉的長度單位,我用慣了,改不過來。”女郎說著,將皮尺圈到了少年的腰上。荊無命渾身的肌肉在一瞬間繃緊了,額頭冒出了細細的汗。
“咦,你的腰可真細。”女郎根本沒有覺察到少年的異狀,隻覺得對方能紋絲不動地站著配合工作,真是十分好說話。
荊無命張著雙臂,像個雕像似的站在田間,任由女郎在自己身上量來量去。許是長年行醫的緣故,那位棘大夫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像鬱鬱青青的艾草,又像開了花的半枝蓮,自有一派山野間的舒展和自由。偶爾有風從遠處吹來,吹得那股藥香時隱時現,就像少年忽冷忽熱的體溫一樣。
當天晚上,挑了一天大糞的荊無命在浴室裡狠狠地衝了個澡。盛無崖縫了一天的衣服,在睡前對少年說“我半夜要起來去彎彎河上遊抓魚,你去不去”
少年並不明白這位大夫為什麼要大半夜的去抓魚,但還是點了點頭。
於是,這天晚上,兩個不睡覺的夜貓子加屋裡的一貓一狗齊齊出動,舉著火把提著水桶往彎彎河上遊走去。到了目的地後,少年就知道女郎什麼要星夜摸魚了,隻因那些河魚一到晚上就比較呆,浮在水裡動都不動。彆說荊無命這樣的高手,就是盛無崖這樣全然不會武功的人,那也是一抓一個準。
之所以要跑這麼遠抓魚,還是因為農村的一草一木都有主。彎彎河流入馮家灣後,各個河段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裡麵的產出不能亂動。
黃大王和黑將軍高興壞了,一個在河裡打滾,另一個則趴在石頭上,專心致誌地用爪子捕魚。
荊無命下手如電,很快就逮了到了小半桶河魚。盛無崖因為狗子搗亂,到手的魚全都飛了,氣得站在河裡衝黑將軍死勁兒潑水。這一潑就不得了,大黑狗還以為主人跟她玩兒呢,浪得飛起,衝著主人又撲又跳。
很快,女郎就被澆了一身冷水,裙子下擺全都濕了。她索性魚也不摸了,挑了塊大石頭躺上去擺爛,衝河裡的少年叮囑道“小荊,接下來就全靠你了。”
河裡的魚哪裡是一個專業殺手的對手,荊無命所到之處,沒有一條魚擺擺逃出生天。木桶裝滿後,盛無崖檢查了一會兒,把懷了孕的雌魚拎出來丟掉,心滿意足道“大魚拿來燒湯,小魚就統統炸成魚乾吧。”
回去的路上,女郎舉著火把,少年提著魚,黃大王和黑將軍一前一後地跟在兩人身邊,神氣十足。彼時,地上涼風徐徐,天上星光爛漫,林間芳草葳蕤,小溪流水潺潺。
可能是熬了夜的緣故,盛無崖第二天懨懨的,乾什麼都沒有精神。荊無命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從倉庫裡取出還沒乾透的艾草,鋪到地坪上晾好。然後又拿出笤帚,仔細打掃了房前屋後的衛生,最後用濕抹布將主廳的地板擦了一遍。
眼看日頭臨近朝食,盛無崖再無力也爬到廚房生火做飯去了。少年忙完日常衛生後,也跟著拐進廚房幫忙燒起了火。
用柴火燒飯,可比後世麻煩多了。盛無崖以前一個人時,通常是多線操作,一邊料理食材一邊控製火候。木柴臟得很,她摸完火鉗枯木,肯定得再洗洗手才能繼續處理食物。因此,女郎每頓飯做下來都要洗好多次手,經常把手指頭泡得又白又皺。
如今有了荊無命幫忙,盛無崖燒飯的流程大大簡化,再也不用時刻留意薪柴的燃燒情況了。
今日的朝食,棘大夫煮了個魚湯筍絲麵,配菜有煎雞蛋、小白菜、醃蘿卜、黃瓜條,十分清爽可口。用完朝食後,她本想給自己泡壺茶清醒一下,卻在翻出茶葉的一瞬間愣住了。
少年覺察到她的異常,突然道“你怎麼了”
女郎轉過身,沮喪道“我想喝焦糖奶茶”
“焦糖奶茶”少年顯然沒有理解她口中的東西。
“是我家鄉的東西啦。”女郎歎了口氣“奶茶我自己會做,白糖和紅茶家裡也有,就是沒有奶”
“顧家有。”少年想起了馮家灣唯一的那頭母牛,母牛的哺乳期長達八至十個月,如今肯定還是有奶水的。
“這就是問題所在。”女郎的嘴角抽了抽,艱難道“我哪能一直跟小牛犢搶吃的”
“我現在就去青亭縣買。”少年說著就要起身。
盛無崖趕緊拉住了他,連連道“倒也不必如此”
攔下荊無命後,女郎糾結了半天,終於下定決心,厚臉皮道“我還是去顧六嫂家借吧,我發誓,這絕對是最後一次,明年我就自己養牛”
顧六嫂對於棘大夫的到來一如既往地歡迎。她甚至剛一看到女郎的身影,就提前吩咐自家的姑娘去牛棚裡擠奶了。這一次,盛無崖借到了大半桶水牛奶,比以往都多。
回到家後,女郎挽起袖子,把紅茶和白糖放進鍋裡,開始不停地翻炒。荊無命在一旁燒火,盛無崖一邊翻炒一邊描述著故鄉的飲品,無限懷念道“我們那裡的奶茶有好多喝法,最經典的就是珍珠奶茶,q彈q彈的,冬天來一杯超級暖心。”
“除了珍珠,客人還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往奶茶裡加仙草、布丁、芋圓、椰果等小料。隻要自己喜歡,加什麼都無所謂。我夏天喜歡喝果茶,冬天喜歡喝奶茶,一周好幾杯。”
在女郎絮絮叨叨的敘述中,鐵鍋裡的白糖很快變褐,迸散出了一股濃鬱的焦香。盛無崖加了一點井水進去,煮開後將牛奶倒入其中,然後不停地攪拌翻動,免得奶茶糊鍋。牛奶煮開後,女郎撈出茶渣,將熱飲分出一半,對荊無命說道“能拜托你把這個給顧六嫂他們送過去麼”
少年從大夫手裡接過那桶熱氣騰騰的奶茶,二話不說地出了門。
顧六嫂早就在家裡翹首以盼了,收到奶茶後第一時間把田間地頭的家人叫回來,在屋簷下一字坐開,一人分了一碗。她婆婆喝完奶茶後,細細回味著齒頰間的焦香,捧著空碗長歎道“那姑娘這麼能乾,以後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小子”
另一邊,盛無崖提前在主廳的小桌子上擺滿乾果,給自己和荊無命一人倒了一大碗熱飲。少年回來後,女郎把他領到桌前,端著茶盞和他碰了個杯,美滋滋道“我真的好久沒喝這個了。”
荊無命咕咚咕咚地將奶茶一飲而儘,建議道“你要是想家了,可以回去。”
“回不去了”女郎擺了擺手,無限悵惘。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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