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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秋後,長江以北銀裝素裹,長江以南濕冷蕭瑟,都不是過冬的好地方。唯有南海,一如既往地鮮花似錦、豔陽高照,永遠留在了無儘無儘的夏天。盛無崖和宮九、老狐狸等人分彆後,打消了東去扶桑的念頭,日日徘徊在南海之濱,百無聊賴。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於海。
盛無崖沒有乘桴於海上,而是把自己整個人都浸在了海中,隨波往來。潮起時,女郎和海裡的魚蝦一塊兒被送到岸上,潮落時,再和擱淺的鯨豚攜手回到深海,一起遊弋在五色的珊瑚之間。璀璨的陽光透過海麵,在礁堡中落下一道道搖曳不定的光柱,一如白衣女郎在水中晦暗不清的臉。
在海裡呆得久了,淺海處的各類生靈似乎也習慣了這個從不傷害它們的友好存在。盛無崖在月光下和海豚嬉過戲,在水草裡和八爪蛸共過舞,幫助紅海龜解開過漁網的束縛,也潛到深海看過銀光閃閃的帶魚。深海中原本一片漆黑,但女郎的眼睛可以捕捉到最微弱的光線,她看見無數銀帶從眼前遊過,宛如夜空中轉瞬即逝的流火。
這年冬至,南海依舊白日無垠。盛無崖漂在海中舒展四肢,隻見無窮無儘的青陽之下,一個白衣男子迎風施展輕功,以極快的速度飛行在白雲之間,如孤鶴沐月,如白鳥破雲,無悲無喜,無瑕無垢。
女郎被他的輕功吸引,目光一路追去,隻見那人在海天之間抽出了自己的佩劍,驀然回首,一劍西來,其勢如驚芒掣電,其意如日月經天。
白衣男子的那一劍迅捷無比,又輝煌燦爛,恰如雲海深處的無雙虹霓,又如碧海之東的觀音白衣。隻那一眼,盛無崖便斷定對方的劍法已修至這個世界的儘頭,是毫無疑問的天下第一。
那人以天下第一的劍法劈風破浪,如飛仙般撥開了重重浮雲,又分開了海上的簇簇白浪。浪花散儘,一個長發女郎靜靜地浮在碧水之中,半截身子都被泡沫埋住,仿佛海中的女妖。白衣劍客猛然收劍,踩著浪花快速拉近了自己和女郎的距離,毫不猶豫地將人拉入懷中。
盛無崖原本還在津津有味地觀劍,正在興頭。誰知那人突然收了劍,改變方向直衝自己而來,好似看到了什麼非同尋常的景象。女郎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被那人攬入懷中,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對方莫不是把她當做了溺水的漁民
“你”女郎運轉內力,將自己的衣衫悄然蒸乾,猶豫道“你是葉城主”
白衣劍客的輕功極好,三兩下便回到了岸邊,將女郎輕輕地放到了沙灘上“你認得我”
“我去飛仙島找過你。”盛無崖笑了起來,心想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找我”白雲城主抬起頭,冰冷的目光儘數落到了女郎身上。
“對,我找過你。”盛無崖身上的衣衫已經乾透“不巧的是,你那會兒不在城中。”
葉孤城看著麵前身無長物的女郎,眸光微微一動“你是補全天殘十三式的玉氏女子。”
男人說這話時,用的是肯定句,沒有半分疑問的語氣。
“對。”盛無崖鄭重一禮,隨即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我一直想與城主論劍。”
葉孤城與玉姓女子的這一戰,過程無人看見,結局也無人知曉。兩人比劍結束後,白雲城主輕輕地摩挲著自己的烏鞘長劍,突然道“姑娘可願隨在下去飛仙島做客”
盛無崖知道這位驕傲的城主想尋出擊敗自己的方法,便點點頭,笑道“恭敬不如從命,那就叨擾葉城主了。”
葉孤城說完便走,身形倏然遠去,顯然是用上了輕功。女郎見這位城主還想與自己比試輕功,便使出了禦風正法,緊緊跟上。
夕陽西下,月出東海。兩個衣袂飄飄的白衣人飛行在月下,一個沉眉斂目、身姿挺拔,一個意態從容、神韻幽渺。夜半時分,盛無崖在白雲城主的指引下落到了飛仙島的葉府後院,普一站定,便被一天一地的梅香籠罩。
白雲城主親自將女郎引到客房,垂首淡淡道“姑娘可暫居此處,若有短缺,請和葉某直言。”
盛無崖看著這處被梅香包圍的院落,真心實意地開口道“多謝葉城主。”
白雲城主的府邸裡種滿了梅花,有綠萼宮粉、葷心磬口,紅柄白鵑、灑金照水。這裡的梅花將女郎從無聊中解救了出來,女郎閒來無事,總是樹下描梅畫花,物我兩忘。葉孤城每日都會去找客人研論劍法,一一領教了蝕月正陽、六脈燃花。
葉府的管家,是一位上了年紀的白發老人,據說是葉城主父親留給他的忠仆,將小主人當做自己的孩子那樣看待。老管家多年來見慣了小主人形單影隻,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主動帶回了一個朋友,高興得喜氣洋洋。
在老管家看來,一個與小主人年貌相當的女子,自然不會止步於“朋友。”更何況那兩人還日日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