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無彈窗,更新快,免費閱讀!
西貝西貝,一聽就是個假名字,所以盛無崖總是忍不住在心裡把女裝大佬喊作賈西貝。雖然賈西貝對她這個救命恩人有所隱瞞,但盛無崖也沒有報真名,隻說自己姓卜,在家中行三,大佬可以叫她卜三。
賈西貝客氣的得很,開口閉口都是“三姑娘”,從沒有真正喚過她報出去的大名。養傷的過程中,女郎因為無聊就打聽起了這人是具體怎麼被“家仆背叛”的。大佬斜倚在土炕的靠枕上,把玩著自己的黑發微笑道“背叛某的人,分彆是在下喜愛的一個姑娘和三個手下。”
說到這裡,賈西貝扯開了自己胸前的衣襟,指著繃帶下的創口說道“這處傷,是被那姑娘用淬了毒的金簪刺出來的。玉枕穴上的那一指,是被一個老仆戳出來的。後背上中的是暗器,腰身上的則是劍傷。”
盛無崖一邊聽一邊點頭,意味深長道“若我看得不錯,玉枕穴上的那一指是有著四十年功力的彈指神通吧後背上的暗器似乎是辛十娘門下的漫天花雨;腰身上的那一劍,非披風劍的名家不能為之。西貝先生的手下個個來頭不小嘛”
賈西貝聽了這話視線猛然一縮,隨即又神色如常,似笑非笑地開口道“三姑娘的眼力,當真驚世駭俗,不知姑娘出自何家何派,某怎麼從未聽說過”
“我自學成才的。”盛無崖開始胡說八道“老實說,我不止眼力好,醫術更好,不然怎麼能把你從鬼門關撈回來”
這話倒是實情,賈西貝聽了沉吟良久,岔開話題道“三姑娘,敢問某身上的傷何時能好”
“再躺半個月就差不多了。”
“半個月好,好,也不算久,還來得及。”賈西貝笑了起來,容光煥發。
“來得及乾什麼”盛無崖看他心情不錯,忍不住問道。
“自然是來得及追上那幾個叛徒,親手了結他們的性命。”賈西貝說這話時,仍然是笑著的,笑得還很溫柔。可盛無崖卻偏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隻覺得那人的笑容邪性得很。
之後,女郎沒有再跟傷員多聊,隻說自己要去煎藥,便三兩步離開了屋子。她實在不好意思告知那位西貝貨,他這傷能活著就不錯了,還想殺人,還想報仇想屁吃呢
哈實鎮北邊,就是一望無際的戈壁大漠。在大佬養傷的半個月裡,盛無崖采藥之餘常去戈壁灘上撿石頭,陸陸續續地拾了不少五顏六色的好東西回來。
女郎撿回來的石頭,有赤、橙、黃、白四種,均半透明或微透明,散發著一種油潤的光彩。賈西貝瞧了一眼,歎道“這些都是上好的金絲玉,在江南價格不菲。”
“那我運氣不錯嘛。”女郎將一把奇形怪狀的籽玉撒到桌子上,美滋滋道“到時候挑些好看的送給主人家,感謝他們讓我倆借住。”
賈西貝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倒也用不了這麼多吧。”
之後的日子裡,盛無崖天天都能帶回來一把金絲玉。賈西貝明顯有些肉痛,但還是聽從了女郎的建議,將那些“好看的”一一挑出來,權做謝禮。至於剩下的,他癱在炕上閒來無事,便從主人家那裡借了團羊毛紡成的細線,將籽玉編進了絡子裡。
這一日,哈實鎮朔風淩冽,大雪漫天。盛無崖說要去撿石頭,結果天黑了也沒回來。賈西貝一邊打絡子一邊往屋門口那裡瞅,時刻都在留神外麵的動靜。
天色徹底變黑後,主人家讓媳婦兒送來了一盆羊肉和熱乎乎的烤饢,還和炕上的美婦寒暄了兩句。賈西貝笑吟吟地將手上的金鐲子褪給了那人,親切地謝了又謝。
戍時一刻,哈實鎮的百姓們在呼嘯的北風中陸續進入夢鄉。賈西貝挑了挑燈芯,絡子也不編了,眉頭緊皺。就在他想東想西時,屋門突然一動,那位卜三姑娘隨手挑開門簾,麵帶喜色地鑽進屋子,將手中的東西往炕頭的矮桌上一撒,笑道“你看,這是什麼”
燈火暗淡,但矮桌上的籽玉卻依然瑩瑩生光,紅得跟血一樣。金絲玉曆來以紅為貴,女郎帶回來的這把石頭,顆顆都是珍品。
賈西貝打量著那位大夫的模樣,隻見女郎依舊一身潔白的單衣,發絲未亂,纖塵不染,肩上更是沒有一片雪花。
而屋外明明冷得刺骨,雪深三尺。
男人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將仍有餘熱的羊肉往女郎手邊推了推,說道“你喝點湯暖下身子吧。”
“這個太膩了,我還是喝涼白開吧。”那人說著就去給自己倒水了,然後在一張寬大的椅子裡癱下來,歎道“睡吧睡吧,再過幾天你就能下地了。”
這段時間,女郎一直都是坐在這把椅子上睡覺的,賈西貝甚至懷疑她究竟有沒有入過睡。
五日後,男人果然能下地了。女郎將大佬挑出來的金絲玉全部送給了這戶牧民,又順便換了身厚厚的女裝,是給賈西貝的。
沒辦法,賈西貝急著報仇,就算大雪栽道也要上路,一刻都不肯耽誤。說起來,盛無崖這次買衣服時,曾問過那人是要男裝還是女裝,賈西貝理了理自己耳畔的碎發,慢條斯理道“要女裝。”
“”
兩人出發前,這位西貝先生將自己在病榻上打的絡子掏出來,要三姑娘不要嫌棄,係在腰上做裝飾。因盛無崖帶回來的籽玉太多,大佬手速又快,他這段時間打的絡子著實不少,可以直接連綴成一條叮叮當當的漁網裙子。
女郎盛情難卻,依言將絡子裙係在了腰上,轉了圈問道“好看嗎會不會太花哨了”
白衣之上,五色玉石光華流轉,燦燦生光。賈西貝微微側過頭,肯定道“好看。”
“那就好。”盛無崖指了指西邊的雪地,朗聲道“那咱們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