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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洲雲林。
天機山。
天機山又名倒立峰,隻因其上寬而下窄,看起來便如個陀螺屹立於大地之上而得名。
據說這是因為上古之戰時,原本盤旋九天之外的天機山被大能以無邊神力一劍斬落所至,隨後一頭栽落,紮於地麵。
不過也有人說,天機山原本就是如此,理由自然就是那矗立在天機山平頂峰上的天機大殿,若非刻意,又如何建起如此氣勢恢弘龐大的宮殿群
仙人以鬼斧神工之術開山築宮,逆天而行,顛倒乾坤亦屬平常。於是便又有人言,這便是天機門致禍之道,逆天而行,最終遭天譴而墜。
是非因果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山仍在,人仍在,天機門也依然存在。
平頂峰上,大殿恢弘,寶象萬千,華光四射。
雲罄鳴響,若天音徐來,下方是眾弟子同頌道經,其聲浩蕩,氣自莊嚴。
正是晚課時分,天機門眾弟子這刻正修晚課,卻見遠處天邊,一青衣男子飛來,身後還跟了一名白衣少年,立於雲團之上,卻有些搖搖晃晃,顯非修仙中人。
“四師兄”
正在做晚課的辛小葉見到青衣男子,對空打招呼。
辛小葉生的一張小圓臉,笑起來便如個孩子,雖非絕美,卻甚是可愛。
空中青衣男子見了,對辛小葉豎起手指噓了一聲,辛小葉意識到什麼,轉頭看前方,就見辛冉子臉一沉“不得聒噪”
辛小葉便吐了吐舌頭,坐了回去。
那邊青臨已帶著白衣少年翩然降落到辛冉子身邊,施了一禮“師傅,人帶回來了。”
辛冉子便嗯了一聲,起身道“爾等繼續修課,不得喧嘩。”
已是轉身回殿中去了,青臨帶著白衣少年跟隨而入。
見師傅離開,下方弟子們紛紛交頭接耳。
“那白衣是誰啊”
“不知道啊。”
“好像是四師兄帶回來的新人。”
“這麼說是新收的弟子了”
“恭喜小師妹,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最小的了。”
一眾師兄師姐們紛紛向辛小葉道喜,辛小葉便哼了一聲“稀罕”
臉上卻洋溢著按捺不住的喜悅,顯然還是很開心脫離師門最小序列身份的。
跟著青臨和辛冉子一路進入大殿,寧夜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前麵的老頭。
他就是天機門的掌門
老頭看起來到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聽說他已經一百五十歲了,看起來卻不過五旬左右,紅光滿麵,就連皺紋都不多見。
他手裡的那根棍子,應當就是天機棍了吧棍體渾圓,長約丈三,上麵刻滿了奇妙的符文,每一次頓地,就會有一片金色華輪從地麵升起,隨後又一閃而逝。
地板不知是用何種石材製成的,同樣布置符文秘咒,敲擊時咣咣作響,踏足時卻靜寂無聲。
整座天機大殿都是用各種寧夜從未見過聽過的珍稀石料製成,配以符文密語後,光彩奪目,越發顯得神秘高大。
辛冉子一路穿過大殿,來到後廂的一處靜室,這方坐下。
對青臨寧夜道“坐吧。”
寧夜還在猶豫,青臨說“師傅賜坐,不必客氣。”
寧夜這便盤腿坐於辛冉子對麵,老實說,這坐姿還真有些不習慣。
辛冉子看看寧夜,眼前的少年年紀不大,但表現不卑不亢,沒有一般凡人初上山時的驚慌,也沒有少年特有的傲氣,到是難得一見的沉著,透著一股不屬於這個年紀應有的冷靜。
現在辛冉子有些相信青臨所說的話了。
“你就是白羽”他說。
“是,弟子白羽,見過師尊。”寧夜道。
沒想到辛冉子卻搖了搖頭“你這話,有些不實,這不是你的本名。”
寧夜愕然,他知道修仙中人,多有奇特本領,卻沒想到就連這種事都能察覺,呆愣片刻,道“弟子以前另有名字,不過前塵之事已是過去,白羽之名,雖是後取,卻是我此間使用唯一之名,到也不全是虛假。”
辛冉子點頭“這是真話。你的來曆,確有詭秘之處,我看不透,不過也不奇怪。畢竟你是它帶來的”
辛冉子說著已伸出手,對著寧夜一點。
寧夜身體一顫,體內驟然華光大盛,隨後一物已從寧夜體內出現。
那赫然是一座模型大小的古殿,古色古香,隻是看起來卻破損處處,卻又內隱華光,閃爍著無儘神秘光輝色澤,一望可知非是凡物。
辛冉子明顯激動起來“千機殿果然是千機殿”
儘管早已知道結果,但這刻再見千機殿,辛冉子依然難掩激動心情。
當年的天機門曾是上古仙門,鼎盛之時更是威震寰宇,萬仙臣服。
然而盛極而衰,為了鞏固地位,上窮天道,創不世輝煌,天機門毅然決定舉一界之力打造千機神殿。卻在千機殿快要完成的時候,遭來萬仙圍攻,千機殿也在此戰中破碎消失,不複存在。
為了重現天機門榮光,曆代掌門一直在努力找回千機殿。
沒想到今日,辛冉子終於見到了它。
辛冉子試著要將千機殿抓過來,奈何千機殿卻不為所動,隻是在寧夜身邊漂浮。
寧夜低頭道“此物已認主弟子”
他說這話時,心情忐忑,惴惴不安,可說是一生最大的冒險。
辛冉子看出他心事“你在擔心,怕我殺你奪寶”
寧夜一咬牙,直接回答“是。”
辛冉子笑問“既如此,為何當初還要做那般選擇”
“因為弟子選擇相信師傅師兄的為人。”寧夜回答。
“仙路無情,隨意的信任一個人,隻能說明你愚蠢。”
“所以弟子不是隨意信任,而是用了一年的時間去了解。”
“一年時間還是太短。”
“我也想了解更長時間,奈何天意如此,造化弄人。”
“也許,是老天都等不得太久,更可能,是老天也想看看你的選擇”辛冉子意味深長道。
青臨與寧夜的第一次認識,是在一年前。
那一天,青臨正策馬奔行,清風拂麵,使心中沸騰血氣稍減。
這血氣,是他剛剛剿滅雲水寨十八悍匪後的一點餘韻,心中正自豪情,卻見路邊一小亭中,一樵夫正在亭中飲酒。
隻是望了一眼那樵夫,青臨便感覺其人非比尋常。
他雖穿著粗布麻衣,衣服卻清理的乾乾淨淨,最奇怪的留了一頭短發,看起來象個和尚,偏又不忌酒肉。
架子上烤著一隻兔子,手裡則拿著酒壺。
酒香四溢,濃鬱芬芳。
香氣入鼻,青臨不由脫口喊了聲“好酒”。
那樵夫便看看他“原來是個懂酒的。難得逢一酒友,不若便過來喝一杯吧。”
青臨聽他這般說,便下了馬,隨手一招,那馬兒已化作一匹小小木馬,落於手中。
青臨托了木馬走去,那樵夫也不畏懼,隻是睜著清明大眼看他,眸子清亮,全無畏懼。
青臨便道“你不怕我”
樵夫反問“何懼之有”
“我乃修仙之人。”
仙道無情,仙人也從不是善人,善惡兼而有之。
然由於仙人天然強大,無律可約,無法可束,便使得人性日衰,驕狂日漲。
若遇到那善仙到也罷了,若遇到惡仙,一言不合動輒殺人固有之,無需多言直接殺人亦比比皆是。
正因此,凡人見仙,皆退避不已,少有如樵夫般主動邀請者。
青臨雖自詡品性,卻也不奢望凡人見他都會主動熱誠,故有此言。
樵夫便道“你聞到了酒香,我若不邀請你,你又想喝,豈不是更有了殺我的理由到不若我主動相邀,或可免死。”
青臨大笑“話是這麼說,但遇仙而不自危者,卻是不多。你既有心,那我便不客氣了。”
說著已走過來,拿起樵夫的酒壺,也不嫌他喝過,仰頭便倒。
酒入肝腸,烈意滿胸,青臨隻覺得回味無窮,笑道“這酒我從未喝過,當是你自家釀的吧到是好手藝。”
樵夫也不理會,隻是憑欄獨坐,眺望遠方,口中喃喃“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儘傾江海裡,贈與天下人。”
青臨聽的一怔,脫口而出“好氣魄酒好,詩更好,此詩從未聽過,你自己做的”
樵夫搖頭“彆人做的,卻是不敢居功。”
青臨便認真看了樵夫幾眼。
當今之世,世人生存艱難,苦於生計,鮮讀詩書。
這樵夫雖說詩非其所做,但聽其言行,觀其氣度,依然顯非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