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坤看著趙明瑤，難得沉默了一段時間。
但他沒有選擇隱瞞，在短暫的停頓後，說出了真實想法“真相是，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其實對她有過想法，如果她能教導好淺淺，我願意讓她成為我的妻子。但是——我有自知之明，她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也不可能再選擇一個跟蘇寒澤相似的人，所以我們根本就不會在一起。”
“你不用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所以才分了你一半財產。曾經我也想過挽救你，可是……你知道嗎？我給你的機會越多，你就越會選擇把痛苦都加回我自己身上，我疲憊了。說實話，我們兩個人都沒錯——”
趙明瑤忍不住笑了“你說我們兩人都沒錯，那錯的是誰？你都說我有錯了，又說我沒錯，好不好笑。”
其實她的眼淚早就流出來了。
從得知丈夫喜歡薑恬後，她就已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我說的沒錯，基於我們兩個人從小長大的環境，我們都沒錯。”沈定坤道，“其實你的人品和性格就是這樣的，隻是我沒有看清。有一句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果你沒有任何問題，又為什麼會對一個從未見過的人如此有敵意？之前你難道見過薑恬？根本沒有。你甚至在跟她成為校友時，都沒怎麼見過她。但是當她成為蘇寒澤的老婆後，你就對她展現出了異常的關注。”
“那時我就覺察不對勁了，可我以為你會變得心胸寬廣，畢竟比不上你的人或比你強的人，跟你有什麼關係呢？過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然而，事實上，問題你也看到了，你一直在跟彆人彆苗頭。”
“我現在已經不想多說什麼，你應該明白我的想法——你太讓我失望了，多年來對你的包容，仿佛一點用處都沒有，你還是我行我素，在不可控製的路上狂奔。我不能再容忍你破壞我的生活、女兒和兒子的生活，他們是無辜的。”
“什麼叫無辜的？她們有我的基因，有你的基因，他們是我的孩子！”趙明瑤反駁，“如果你真認為我配不上你，就不該跟我結婚！”
沈定坤非常讚同“是，我後悔了，我本來就不該跟你結婚的，隻是那時候鬼迷心竅，總覺得你是世界上最獨特的女人，跟你在一起會幸福——”
“我們在一起的確很幸福啊！”
趙明瑤的眼淚忍不住流出來，她真的很討厭丈夫貶低過去，“我們明明很幸福，為什麼到了你嘴裡，就好像我們從來都沒有幸福過？”
沈定坤用一種略帶深意的目光看著趙明瑤“你知道你們女人口中的上嫁、結婚結對了老公對他們很好對於男人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他們的價值是損失的。”
“一個價值損失的男人。還要回去對自己的老婆百依百順，甚至做出一些有損男人尊嚴的行為——理論上，這種男人是女人眼裡的好男人，可在他自己的圈子裡、在他的心目中呢？長期的價值失衡，永遠會引發出你不知道的問題。”
趙明瑤的臉色發白。
“所以，你認為的幸福並不是我的幸福。在你幸福的時候，我已經為你扛過許多事了。這些年，我並不認為自己愧對你，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帶來的。在丈夫這個角色上，我沒有任何的心虛和不安。反倒是你，應該長大了。我不想浪費時間提醒你這些無用的事，可又不得不開口——一個人，不隻是需要財富塑造，更重要的是豐富自己、完成成長，你得內省。你的性格越來越扭曲，曾經我認為這是真性情的表現，可是後來……”
沈定坤短暫停頓了一下，仿佛知道接下來的話可能讓趙明瑤生氣，但還是說了下去——
“可是後來我見到了薑恬。可能在你的眼裡，薑恬不是什麼好人，事實上她也的確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但問題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讓我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我以為像你這樣小家庭裡出生的人，不會有高認知，哪怕你上過大學、經曆過一些事，但是你的認知已經固定了——從小在你身上種下的基因，不是靠一次兩次的旅遊，也不是靠渾水摸魚一樣的教育可以彌補的。你就是那樣一個人了，我認為，你們這些人都是這樣的。”
“你看不起我們？！”趙明瑤已經快要壓抑不住憤怒。
她真沒想到丈夫會如此直白。
沈定坤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如果你想讓彆人看得起你，首先你要拿出能讓彆人看得起的價值。”
趙明瑤沒說話，他當了多年的米蟲，當然拿不出來。
她的喉口有些發緊“但後來你見到了薑恬，薑恬就好嗎？薑恬就能拿出你想要的價值？”
此時趙明瑤內裡已經徹底崩潰，她幾乎是想要尖叫著說出這些話。
隻是她還在顧及體麵。
讓她沒想到的是，丈夫竟然點點頭“是的，薑恬讓我看到另外一麵。我終其一生追求的，無非就是一個人能在各種環境裡保持內心的不變——這就是我說的美好的初心。人人都希望追求美好的。之前我跟你說過，因為你是小太陽，所以我願意跟你在一起。但後來你越來越鑽牛角尖，展現出真麵目，我就越來越疲憊。也許愛情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消磨的吧。我們終究還是不合適的。”
“那薑恬就合適了？你去找她，你去跟她在一起！”
沈定坤搖搖頭“我不會跟她在一起，我隻是跟你說明我的心路曆程。一開始，我去找心理谘詢師，認為自己對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感興趣，是出現了心理問題，但事實上，我隻是動了一點點的妄想而已。後來我發現，我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停留在薑恬身上，不僅因為她總是出現在我麵前，更重要的是，她擁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品質。你明白嗎？我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希望一個人在遇到所有環境變化時，還是能夠保持初心，永遠在各種情況下做自己。你沒有做到，她做到了。我對她是有好感的，後來發現好感蔓延，我就及時刹車了。”
說這些話時，他的語氣中還帶著幾分懷念，他已經很久沒有心動的感覺了，哪怕他知道兩人會走在一起，可這種感覺還是很值得回憶的。
“你確定刹車了嗎？你如果刹車了，就不會跟我在這裡說這些了。你明明就是喜歡上她了，你在婚內喜歡上另外一個女人！你太讓我失望了！”
趙明瑤捂住眼睛，忍不住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