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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輝看著黃玉秀和李麗瞪圓了眼睛看著他,也做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說,“我也不知道啊,自然地就說出來了。老師不是也說平時要多多練習普通話嗎”
其實李輝也不是存心要一開始就表現出不同的。隻因為雖然他的身體是原裝的,自然地就能聽懂這邊的方言,但是叫他開口的話,就有些困難了。
秀水縣位於巴蜀的西南方,在從古到今都算是位置比較偏僻的地方。巴蜀方言雖然和普通話一樣,同屬於北方語係,但是它的方言裡卻保存著大量的古讀音,比如說現今的普通話裡早已不存在的入聲字。就拿“肉”字的發音來說吧,普通話念“肉”,這裡卻讀作“入”,而聲調卻又另有玄機。他昨天悄悄地試著說了一說,彆扭得不得了,聽起來也不倫不類的,乾脆就橫下心直接說普通話了。
要說起來,他也真不擔心有誰會看出破綻來。第一這個身體絕對是沒有問題的,何況這個時候也沒有dna檢測技術。第二,這個年代,人們的認知和想象力都還停留在非常樸素的階段,不像後世穿越重生的和電視劇大行其道。再說了,政府也一向大力宣傳破四舊,破除封建迷信思想的,誰都不會異想天開地聯想到什麼借屍還魂身上去。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再等了。一寸光陰一寸金,之前的李輝因為智力原因,連續留了兩次級,本來應該念小學五年級的人還給留在小學三年級念書。要是他還打著藏拙、穩健的主意,一步步地發生改變,對自己的形象進行修正,這種方式不是不可行,但這樣即使他以後慢慢地表現自己,考上大學,也要比同一屆的學生大整整兩歲。更何況這個時代並沒有什麼所謂的九年義務製教育,他已經是一個遠近聞名的傻子了,要是念完小學人就不給你讀書了,還真是有冤沒處說。
李輝清楚地知道,因為某位偉人說了一句話,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這段話曾被認為是最高領導發出的某種訊號。
實際上也確實在不久以後,從中央到地方,政府到軍隊,各級部門都開始注重提拔年輕乾部,更多的職位以年齡為界線,硬生生地斬掉了大批的超齡乾部。同時也有更多有利於年青人的政策,比如“選調”,就是中央為了儲備年輕候選乾部而設立出來的。因此,為了自己的前程,他也必須得儘快嶄露頭角才行。
想到這裡,李輝的眼光漸漸變得堅定起來。這一輩子,有著前生的智慧和重生的優勢,他的視野天生就比同時代的人更超前,更廣闊。曾經,他在仕途走得一路艱辛,這一次他想要站得更高,走得更遠
李輝和李麗一前一後地走在路上,李輝個高腿長,一直走在前麵,李麗就遠遠兒地吊在後頭。按照李麗一貫的作風,是應該老早就衝在前麵,對李輝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的。隻是今天她老覺得李輝有哪裡不對,整個人就跟換了個新的人似的。臉還是那張臉,身上的衣服和書包都沒有變化,但李輝看上去就是比之前好看了不少。
黃玉秀生得好,李家三個孩子都像她,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但真要說起來,李輝是三個子女裡長得最好的。李大壯長相普普通通,黑臉膛,闊額頭,鼻頭扁平,一副標準農家出身的長相。李麗和李偉都遺傳了一點他的缺點。李麗是鼻頭,李偉則是翻翹的嘴唇,隻有李輝是比著黃玉秀長出來的,無一處不好。
隻是以前李輝一路踢著石子兒,吸著青黃的鼻涕,臟兮兮的樣子李麗特彆看不慣,可是現在李輝不流鼻涕也不傻笑了,整個人走在一條土路上,雖然有些懶洋洋拖著鞋走路,但是衣服整潔,臉上微微帶笑,神清氣爽中楞是透出點瀟灑來。李麗反而心裡更不舒服。
“喂”李麗一直不肯叫李輝一聲哥,有時名字都懶得叫,就喂來喂去地喊。
李輝充耳不聞,繼續懶洋洋地走著。其實他是曉得李麗在叫他,但是李輝是什麼人,他能從孤兒院奮鬥出來,半工半讀上完大學,工作後沒有父輩的餘蔭,完全靠自己的能力走到了不算低的位置,人情世故自然是見得多了,李麗這種級彆的小手段簡直不夠瞧。
李麗厭惡他,他從醒過來的時候就發覺了。孤兒身份曾經為李輝的求學生涯帶來很多惡意,有人總是因為這些原因輕視他,試圖欺負他。而他也在一次次與人的周旋對抗中變得敏銳、堅硬起來。這也是一種趨利避害的本能。
他帶著前世的記憶來到這個年代,本來對這個身體原本的親人就沒有真正的感情。此時的他看著李麗,也不過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而已。所以,當李麗毫不客氣地對待他時,他也並不打算用熱臉去貼人冷屁股。因為他知道,李麗就像以前的那些人,找上他沒什麼好事。
“喂你聽到我在叫你沒有你聾了還是啞了”李麗見李輝不理不睬,麵子上頓時有些下不來,她已經看見不遠處謝娟在朝著這邊招手了。
謝娟也是和李麗、李輝一個班的。成績比李麗差不了多少,但是皮膚白,留著一頭漆黑的長頭發。文藝表演的時候,能辮出一頭的小辮子,腦袋一點一點地跳新疆舞,是個特彆吸引人眼球的小姑娘,和李麗同樣是班乾部。這個時代國家在講“趕英超美”,學生娃之間也講究“良性競爭”。兩個小姑娘,一個成績好,一個人漂亮,做了朋友天天一塊兒玩,也免不了有些小齷齪。
傻子李輝是李麗的哥哥,以往謝娟李麗和人一處玩,氣氛和諧時也有意無意地提起,比如在李麗和人聊得火熱時突然來一句你哥怎樣怎樣,讓李麗挺沒麵子的,恨不得李輝從來就沒有出生過。“乾嘛要讓他去學校他就是個傻子,儘是害我在同學麵前丟臉”李麗曾經這樣衝著李大壯夫婦哭叫過。
最初的時候她也在其他人欺負李輝的時候站出來阻止過,但是誰叫那時的李輝真是個傻子,爛泥扶不上牆呢彆人提出的各種惡作劇要求,例如叫他去掀女同學的裙子,他就真的樂顛顛地去了,人問他,“是什麼顏色的啊”他會真的歪著脖子仔細回想,惹得“受害者”漲紅著臉一路追打,其他人一陣哄堂大笑。慢慢地,李麗也不再阻止了,開始她隻是旁觀,隻是後來,李輝給她帶來了太多屈辱,麻木著厭憎著,李麗也不知不覺地走進了欺負李輝的行列,並且以此為樂。
那會兒李輝人雖然傻,但是家裡人還是認識的。李麗是他妹妹,他比誰都記得這件事。於是,李輝有對其他人犯渾的時候,比如某天,張三叫他去吐李四的口水,他突然間就暴怒起來,把口水吐到張三臉上。但是隻有李麗,指使他做什麼的時候,他從來沒有違背過。李麗因此也常指揮著李輝做出一些扮醜的動作,當逗得其他人大笑著讚歎時,她覺得格外有麵子。
可是,現在李輝居然不理李麗了
“李麗,和你哥一起上學那”謝娟笑嘻嘻地說,馬尾辮上的紅花跟著她走路的頻率一翹一翹的,看上去特彆顯眼。
李麗並沒有在意謝娟刺她的那句“你哥”,她的注意力全被謝娟頭上的紅花吸引了過去。
這時人們的衣著大部分都還是所謂的“革命色”,雖然比起之前的某段“十年”的時間多了些顏色,但是總體還是很素淨的,謹慎也好,習慣也罷,人們大多還是選擇經臟、耐用的深色。每個人走出來,身上的衣服不是軍綠色就是深灰色、黑色,暗沉沉的一片。所以謝娟的這朵紅花一戴出來,鮮豔亮眼,周圍人的眼睛都衝著她看過去了。謝娟大大方方地任憑周圍人觀賞,笑盈盈的臉在紅花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漂亮了。
李麗心裡酸溜溜地想,“不就因為她媽在百貨店嗎有什麼好了不起的,叫我媽去我媽還不去呢”
黃玉秀差點到百貨店工作的事兒倒是真的。她個子高挑,膚白眼大,瓊鼻櫻口,一頭漆黑的長發在腦後梳了根油光水滑的粗辮子。當年在古家鎮黃玉秀的老家,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比她更標致的姑娘了。
黃玉秀家婆沒去世的時候時常和人念叨,“我家玉秀那人才,就是嫁給縣太爺也是能的。”當然,等到大批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走進農村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的時候,就沒人再提這話了。但是不管在任何時候,美這種東西都是禁錮不了的。雖然黃玉秀嫁給五大三粗的李大壯著實讓人們下巴掉了一地,可黃玉秀還是漂亮的。在上麵的領導看來,這樣的女性,就應該放到縣城中心的百貨店去,“才能展示出我們秀水縣的素質嘛”。
在這裡要提一提位於整個縣城中心地段的秀水縣百貨店了。秀水在整個西南行署專區都算排得上號的富裕縣,秀水的百貨商店自然也不止一間,但是隻有縣城中心的那家店最大,也最氣派。亮堂堂的電燈在屋頂上點著,透亮的玻璃櫃台裡陳列著琳琅滿目的商品,連最好的梅花牌手表和鳳凰牌自行車都能在這裡看到。
黃玉秀如今的工作也是站櫃台,隻是是在副食品店,待遇比起百貨店要差一些,更重要的是,要想像謝娟媽媽那樣,能利用職務之便給自家女娃兒弄到漂亮的大紅花那就不容易了。當年黃玉秀拒絕了百貨店的工作還是讓人唏噓了一陣的。她先去給領導道謝,道謝完了又抹著眼淚說起了李輝,兩歲多的孩子,還不會說話,走路也跌跌撞撞,說起來也讓人心酸。最後黃玉秀如願以償地到了離家比較近的副食品店工作,一乾就乾了十年,和她的眼淚一起留在領導家裡的,還有兩張半斤的白糖票。
李麗想到這裡,對著李輝是恨得牙癢癢,她覺得自己命苦,又恨爹娘偏心這個時候她隻顧著傷心,倒是忘記她爹一直是討厭這個大兒子的。有些人一旦確認了某種想法之後,似乎所有與自己的認識相悖的事實都會被選擇性的無視,而其餘一些有利於自己想象的杯弓蛇影、蛛絲馬跡都在腦海裡被放大被豐富,被一再地翻檢出來佐證。李麗目前就處於這樣的狀態,當她認為老天爺對自己不公平時候,她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她。
是呀,攤上李輝這樣的哥哥,害得她在學校裡抬不起頭做人,爹娘明明有比較不錯的工作,但是李輝的病總把家底掏得差不多黃玉秀每年都會不死心地送李輝去檢查,醫醫醫,醫得家無餘糧,真不知道他除了會惹人嫌還會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額,說點什麼呢
不知道說啥就賣個萌吧。
賣萌啦
好了,賣萌完畢。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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