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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輝沒想到黃玉秀這麼“深藏不露”,便發揮起小孩的特長,對她撒嬌道“媽,那你還有其他書沒啊也成的啊”
“怎麼你想看看”黃玉秀猶豫了一下,沒直接答應他,“你現在還是學習重要,閒書少看點,彆分心。”
“媽,我不會分心的,我就是好奇,想看看從前的那些書。要是您不給我看,我都沒地方找去。陳老師給我們說了,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鼓勵我們多看書,這以後才能上大學”李輝不肯放棄地繼續追問著,甚至把陳曠和考大學都搬了出來,這些可是關係到“錢途”的啊
而且就在剛才,他已經從黃玉秀遲疑的表情裡頭看出了希望肯定有戲
在黃玉秀心裡頭,陳曠說的都是對的,她又想了想,咬咬嘴唇說“書我那裡是還保存著一些,可都不能讓人知道的。輝輝你一向聽話,媽給你看了你可千萬彆往外說,這個給人家知道了,可是不得了的”
李輝連連點頭,就害怕黃玉秀改主意,黃玉秀看他高興的樣子,最後一絲動搖都被兒子的喜悅之情打消了。她站起來,先是掀開李輝臥室的簾子往外頭看了一眼,說“你到門口去,看到有人或者是你爸要是過來了,趕緊地告訴我,聽見沒有”
黃玉秀的緊張不是沒道理的,這還是個草木皆兵的時代,他要他媽拿出來的可不是一般的書籍。有的書,特彆是像曼娜回憶錄這種“中的”,描寫丨關係的尺度之大,即使是在李輝前世活著的那會兒,都不能正式出版。而在這會兒,十一屆大會隻是即將召開而不是已經召開,要是有誰擁有這本手抄本,被抓到可是會被丟進監獄的。
可是李輝想不通,黃玉秀小心就罷了,為什麼連李大壯也要防著
“來吧,我拿出來了,你把門插銷給彆上。”不一會,黃玉秀拿著一疊書模樣的東西走出來,之所以說是一疊書模樣的東西,那是因為那些書外頭還搭了一塊紅底黃花的花布。
花布一掀開,李輝就急忙拿起一本書,翻開來一看,不由得輕呼了一聲“豎排的複活”
華夏人民共和國是40年代末期成立的,在建國最開頭的兩年裡,華夏人民都還沿用著過去的讀寫習慣,也就是說順序是從右到左,從上到下的,那個時候,連偉人的著作都是豎版。但是兩年之後,出版界就發生了改革,從醫學角度來說,橫排的習慣對眼睛更好,所以在這之後,華夏的書籍出版就都變成橫版了,緊接著,簡體字也取代了繁體字。因此,這本豎版繁體的複活真的是特彆珍貴而且具有收藏價值。
李輝放下手頭的複活,又去翻了翻其他的一些書籍,有唐詩選、宋詞選、還有巴金的家等等,值得一提的是,這些書籍在“十年”裡頭都被禁止,直到十一屆大會之後才得以重見天日。
“媽,你從哪裡搞來的這些好書啊我聽說這些書即使在你們那會兒,也是很難得的呀。”李輝又拿起一本簡愛,隨意地翻了翻,隨口問道。但是,不等黃玉秀回答,他似乎已經自己找到了答案。
在這本書裡頭,有一張硬的煙殼子剪下來充作的書簽。他好奇地拿起來,翻個麵,上麵還有雋秀的鋼筆字,寫著葉慈的名詩“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者真心,隻有一個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這書簽上頭的落款,隻單寫著一個“葉”字。
黃玉秀看到李輝翻到那張書簽的時候,身體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了一下,但是她並沒有做出多餘的動作,僅僅是安靜地坐在一邊,像是從身體裡麵的某個位置,歎下了一口氣。
李輝看了看那張書簽,又不動聲色地夾了回去“媽,這些書我也要不完,我挑幾本看看,剩下的你先留著。”
他挑了唐詩選、宋詞選,還有希臘神話與傳說、湯姆索亞曆險記等等比較淺顯或有趣的,其餘的書都退給了黃玉秀,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本簡愛。
黃玉秀叮囑李輝要把書收好,說了也沒有多留就回房間去了,今天她回憶起太多的事情,也想一個人處一處。
李輝知道了這些書多半就是他的生父送給黃玉秀的,或者甚至就是他的生父留下來的遺物,黃玉秀睹物思人是難免的。隻是這樣一來,計劃就得改改了,這些書對黃玉秀而言是彌足珍貴的,他自然不能拿出去租借給人。不過窮則變,變則通,沒有原本,可以用手抄啊。他和張萬江再算上楚飛一起把這些書抄下來,既練了字,又長了見識,還能租出去掙錢,何樂而不為呢
這些書抄下來,再加上楚飛的連環畫,他的貨源就很充足了,隻是抄書太累,一本也許還不夠租,乾脆把一本書的故事拆成幾本來抄,也搞個連載要是有複印機就好了,李輝想著歎了口氣。
複印機到底是什麼時候才有的呢李輝試著回憶,卻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笑著輕聲罵了句“真笨”
為什麼一定要複印機呢,反正都是手寫,有複寫紙就可以了啊。
星期一上學的時候,李輝就問張萬江有沒有辦法找到複寫紙,一問才知道,張萬江的媽媽在單位上正好是搞財務的,這下可找對人了。第二天,張萬江就給李輝帶了一疊複寫紙,李輝樂顛顛地把紙拿回家放好,打算等到星期天三個人空下來的時候一起抄,他得意忘形,連複寫紙的藍顏色染到了臉上都不知道,惹得人老盯著他臉看。
李輝開始一心一意地盼著星期天的到來,玩什麼的,誰在乎呀,他現在數著指頭在算十一屆大會呢,一天一天的,日子近了,他要趕快把書抄出來,多一本書可就能給他多掙到一本書的錢,這讓他怎麼可能不去盼呢
他心思浮動,上課的時候眼神看著某個地方就不動了,倒讓陳曠把他叫去問詢了一番。陳曠和李輝之間,因為有過獻血這件事,關係都變得微妙起來,有點亦師亦父的感覺,所以陳曠和李輝單獨處起來也顯得比較直接。
“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但是很多時候,人要取得成功不單是靠著聰明才智就行的,首先咱們華夏幾千年來的文化道德觀念就是要中庸,要能忍得、穩得住,要泰山崩於前不形於色。我不知道你這段時間遇著什麼好事兒了,有好事情是應該開心,但是不是像你這樣走路都快飄起來,喜氣兒誰都看得見。”
李輝肅然應了聲“是,老師您說的對。”
說著又有些沮喪“我還是輕浮了吧,不踏實,最近就是躁得很,心裡貓抓似的。”
陳曠見他知錯,又忍不住摸摸他的頭,他沒有結婚,無兒無女,和李輝卻是有緣,心裡疼他得很“我也不是要罵你,你和其他學生比,已經是好到不能再好了,會讀書,也懂得做人。隻是我不拿一般孩子的標準來要求你,李輝,我心裡把你當成個帥才,我看你談起一些問題,眼光倒是長遠,也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地方,你將來是能有大作為的。你要是真想走得更遠,就不能把自己當成常態的人,而是要用更高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不要老是覺得自己小,十一歲在南北朝時候都能當爹了,甘羅當宰相的時候才八歲”
李輝聽陳曠說著說著就絮叨起來,心裡竟然也一點不覺得煩。有個人念叨著他,發現一點他的問題就能毫不避諱地指出,就像是給精心培育的樹苗抓蟲一樣,他心裡舒坦得很。
這件事給李輝敲了個警鐘,賺錢隻是為了他今後的理想鋪路,錢隻是途徑而不是目標。現在不過就是能租個連環畫他就能得意忘形,還真是太容易自我滿足了些,這樣的心態延續下去是肯定不行的。飯要一口一口地吃,路得一步一步地走,李輝在心裡頭反複地警告自己引以為戒之後,心情也終於沉靜了下來,對於星期天的期盼雖然還是濃烈,但是已經不會像之前那樣坐立不安那樣的毛躁了。
結果,還沒有等到星期天,李輝家裡頭倒是先迎來了一件好事他們家終於被批準安電燈了。
這個時候是早已經有了電燈的,電也不貴,又沒彆的電器,幾分錢一度能用很久,但是電燈不是人人都能安。你要安電燈,就得向組織打報告,批準了,就會有電力部門的人來你家裡頭牽線,安開關,再給你裝上一顆電燈泡。
李家之前打過請安電燈的報告,但是一直都沒有批下來,這一次在十一屆大會的前夕終於批了下來,連李輝都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李大壯在這方麵倒也不吝嗇,廳裡頭,廚房,廁所,還有各人的房間裡頭都給安上了,本來都是25瓦的,李輝在一邊說了一句“我看書上說,廳裡頭最好還是安個亮些的”
李大壯本來想發火,但是李輝接下來的一句又讓他沒了脾氣,他說,“我媽經常要做針線呢,針孔那麼小,每次晚上穿針都費眼力得很,書上說,要是長時間光線不好這樣做,以後歲數大了會看不見的”
這一句話,就讓廳裡安上了40瓦的燈泡,電燈有了,光明就有了,而真正的光明,也來到了。
十一屆大會在京城拉開帷幕,李輝知道,自己等了許久的春風,總算是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三更完畢。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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