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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裡,一直到了滅燈睡覺的時候,楚飛都還在悶悶不樂。他想來想去,總覺得這事兒自己和張萬江都脫不開乾係,要不是他倆吵嘴,哪兒能耽誤了李輝收招貼畫的時間呢要是稍微早上那麼一丁點兒,總能留下點來,也不至於全都給燒了呀
楚太子心裡頭懊惱的不行,打定了主意盤算著,一旦回了水稻所就要打電話回京城,讓鐵子幾個幫著點也收集著,收好了就都給李輝。
但是楚飛在那邊兒心事重重,李輝自己倒也不是太沮喪。本來這一趟下鄉來,能夠想到收藏畫報這個點子,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有了固然不錯,沒有的話也不至於捶胸頓足,更何況也不是一點都沒有,還有楚飛拿回來的那一疊呢。雖然當時看見一堆灰燼的時候,李輝心裡頭也惋惜的很,但回過頭想一想這也沒啥,像這種收藏物品,既然是等著以後增值的,自然就是越少越好,畢竟物以稀為貴嘛。
洗漱完上了床,楚飛一聲不吭地自己卷了被子朝著牆壁睡了,他背對著李輝也看不見臉上的表情,但李輝卻知道他沒有睡著,想了想又從被子裡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楚飛,你還沒睡吧,我們來討論個事兒成不”
討論的結果是楚飛雖然沒多說什麼,但是從語氣裡麵還是能聽出接受了李輝的意見。李輝其實也沒和楚飛講什麼大道理,隻是告訴他,有的時候拳頭硬並不代表彆人就都怕你。還有,男子漢要想取得成就,需要的不是彆人的畏懼,與其讓人隻是怕,不如讓人又愛又敬又怕的好,和人說話光是居高臨下就容易產生誤會,放段和人們打成一片也是不錯的選擇。
講到後頭兩個人也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楚飛又撈過李輝當抱枕用了一晚上,李輝這一次睡得沉也沒顧著調整姿勢。第二天起來身上筋骨酸,結果被楚飛鄙夷了一番,說是他平時鍛煉少了,身體底子不好,勞動了一天酸痛是理所當然的。楚太子今天心情好了,又突然起了心思要教李輝軍體拳,要收李輝當開山大弟子。
吃早飯的時候還是和張萬江一桌,張萬江和楚飛一見麵都各自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孩子也沒有什麼隔夜仇。吃完飯,張萬江先有些扭捏地給楚飛道歉了,楚飛也老不自在地對張萬江表示了原諒,同時也極其委婉地表示了以後說話會注意方式的意思這對楚飛也算是個進步,總之這樣子下來兩個小孩兒就算正式和好了。
吃過飯照例是下地乾活,張萬江依依不舍地跟著自己的同學繼續拾麥穗去,李輝和楚飛仍然是被分了鐮刀背篼之類的,繼續去割麥稈。今天帶他們乾活的還是頭天的那位大叔,地方倒是換過了,是山坡開出來的一畦一畦的梯田,一層層的,每一層麵積也不大,兩個人一層就能用比較快的時間割完。
之前乾了一天的活兒,今天他們已經上了手,熟練多了。李輝割了沒一會兒,才突然想到也許這就是村子裡無法進行農業機械化的原因。秀水就是丘陵地帶嘛,人們說的地無三尺平就是指的它,出門到處都是山。種地也是,隻得幾畝平整的,這樣的地形地貌,哪裡能大量使用現代機械呢就眼前這梯田,也隻能讓人工來割。不過,丘陵地區也有好處就是地質往往比較堅硬,建築成本雖然比平原要高,但是修起來之後,不管是地麵建築還是地下建築,安全係數都是很高的,不會隨便就出現地陷之類的情況。
李輝是職業病,了解到當地的情況就習慣性地思考起城市建設管理、經濟發展優勢之類的問題來。當天晚上吃過飯,他又叫上楚飛和張萬江往河邊走,他要去做頭晚上沒做成的事情看看造紙廠可能的選址。還有,雖然他現在人微言輕,但是他始終覺得萬事總要去試試的好,造紙廠即使是在後世都算得上是汙染嚴重的項目。更何況這個時候還沒有自來水,這河裡的水就是村民取水用水的源頭,重要得很,能夠阻止的話,那就算是為老百姓做了件大好事。
他們沿著村子外頭蔥蔥蘢蘢的各種野草之間的石子路走到河邊,李輝才發現這條說法中的“小河”其實一點都不算小,河麵最寬闊的地方望過去大約有100米寬,至少比秀水一小附近的那條小河大多了。
他們站在河邊望了望,腳下是散亂的鵝卵石,一個個渾圓的,踩在膠鞋底下一點都不硌腳,壓迫著足心麻酥酥的還有點足療的意思,舒服極了。張萬江在東看西看的找蝦子,岸邊的水生植物都被他撥開來看過了,不知名的黑蟲子倒是爬出來幾隻,搞得楚飛又是臉色發黑。李輝朝著前頭看了看,隱約地是能看出有一片地方地勢比較平順,地方也比較高,如果他是到這裡來投資項目的,估計就會挑上那一塊地方來做廠子。
怎麼樣才能想辦法把造紙廠的事情搞黃呢現在的人們壓根還沒有什麼保護生態環境的意識,況且,經過了“十年”和的人們,已經是窮怕了。要是有人能讓他們搞活經濟,能賺錢,就算是知道會付出破壞環境的代價估計他們也是肯的吧。用毀壞環境的代價來換取物質文明的飛速發展,在後世也一直是爭論不休的話題,就像是明明都知道這麼乾了會對糟糕的地球環境雪上加霜,但是該買車的還是要買車,砍樹的還是砍樹,x項目也能得到政府支持一樣。
他煩躁地用腳蹭蹭腳底下的鵝卵石,難道就這樣放棄嗎,卻一不小心用力過猛,一塊鵝卵石翻起來差點踹翻他的腳趾甲蓋,楚飛站在他旁邊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下場才沒有變得更淒慘。
“你沒事吧”
“沒沒事。”李輝的腳還在疼,但他卻沒坐到旁邊去休息,而是蹲子,用手撥了撥周圍的鵝卵石,等河沙露出來後,他的眼神立刻頓了頓。
張萬江湊過來問“哥,看這破石頭沙子乾啥是覺得它們絆著你了,想解氣我替你把這些破玩意兒都扔了。”
說著,他就要伸手去撈,李輝連忙一把阻止,搖頭的時候眼睛裡都放著光“小江彆亂來,你先往邊上站站,彆擋了光。這東西可不是什麼破玩意兒”
要是他沒看錯,這絕對是地地道道的好東西
他嘴上一邊說著話,一邊對著光,仔細地把在手裡的那把沙子端詳了一遍,夕陽下麵,那把沙子微微地發著光。李輝看了看,眯起了眼睛,又從沙子裡頭仔仔細細地挑了幾顆顆粒稍微大一些的黃沙出來,在手心用力地掐了幾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乎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
這下不要說張萬江,連楚飛都好奇起來“你在看什麼啊,這麼高興,到底是什麼好東西啊,不就是沙嗎”
李輝把手裡的沙撒掉,笑眯眯地賣了個關子“我現在還不能確定,等到確定了之後才能告訴你們。”
“哎,哥,你又作弄我們啊。”張萬江表情誇張地歎了一口氣。
楚飛沒有搭話,隻是在心裡頭想著等到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把答案從李輝嘴裡掏出來才行。
楚太子的算盤倒是打得精,他雖然和張萬江和好了,也真是把張萬江當朋友的,但是在他心裡頭,李輝的地位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樣。到了晚上想辦法把答案問出來,這樣自己知道的事情張萬江卻不知道,想想都覺得心裡頭舒爽。李輝不知道楚太子的獨占欲在作祟,看到楚飛沒有跟著鬨著要知道,還以為楚太子就是要懂事一些,心裡頭滿意得很。他又低下頭看了看腳下的河沙,被層層疊疊的鵝卵石覆蓋著,慢慢地微笑了起來。
回去的路上倒是三個人心情都很好,隻是走到一半就樂極生悲了,李輝的腳越來越痛。一開始他忍著痛沒開口,但是走路的時候不自然地就依靠著另一隻腳更多些。楚飛先發現的不對,問了才知道腳痛,張萬江也跟著急起來,都知道是之前的那一腳踢壞了,張萬江便說要去找肖指導員把李輝送醫院。李輝叫他不要著急,先回去看看再說。
兩個人合力把李輝扶回了宿舍,鞋子一脫下來,張萬江就忍不住叫起來“哥,都出血了,你看都浸到襪子外頭來了我去報告肖指導員吧送醫院去,龍水鄉肯定有醫院的。”
楚飛說“這麼晚了哪有車呢,還用牛車拉不成先把襪子脫下來看看,遲了血粘住就更痛了”
李輝看見他們倆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我自己的腳我知道,骨頭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不是多大的事兒不要著急。”
他說著就要脫襪子,結果楚飛快了一步,先幫著他把襪子一下就脫了下來,血還是的,並沒有凝結,所以脫下來也不是特彆痛,就是楚飛挺講究的還給彆人脫襪子這一點讓李輝心裡頭感動了一下,他知道這是楚飛真的重視他的表現。
襪子脫下來就有點不大好看了,整個腳趾蓋都翻了起來,血肉模糊的樣子讓楚飛都皺了眉。李輝倒是不大在意,就說是沒有傷到骨頭就不打緊,隻是看起來可怕罷了。連哄帶騙終於勸得張萬江回了招待所,等他一轉臉,就看見楚飛的臉都陰沉沉的。
“你這樣明天還能下地乾活嗎要完全好起碼還是要幾天吧。”楚飛皺著眉說,“我去幫你請假算了,明天回秀水去。”
頓了頓,又十分大義凜然地補了一句“我陪你一塊兒回去,不爭什麼先進了,反正有我陪你一起落後呢”
作者有話要說楚飛疼不啊,其實我是想背你來著,都怪張萬江那個大燈泡
李輝還是算了吧,腿那麼短,你背我的話,我的腿都可以直接地上走了啊
所以楚太子的身高真是杯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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