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想為此錯殺一個無辜的百姓。
於是,程德平靜地開口道:“此地,是我泗州軍軍事重地,是決不允許外人通過的,若是想要回高郵,我建議你還是從洪澤城那邊靠岸。”
卞元亨沉默了,眉頭緊鎖。
一時間,場中氣氛有些凝滯。
此時,掌舵的人看向卞元亨,勸道:“客人,要不聽從這位大人的話,從洪澤城那邊過?我載客人過去,這趟不收錢。”
卞元亨沒有立即回應,而是看向程德:“敢問將軍名諱?”
藍玉這時候接話道:“怎的?你還想報複不成?”
卞元亨苦笑道:“在下絕無此意,而是觀將軍氣度不凡,敢於反元,在下深感佩服,僅此而已。”
程德一直盯著卞元亨的表情看,看著他表情不似作偽,便沉聲道:“程德。”
程德話音剛落,卞元亨心中一驚,連忙朝著程德行禮道:“在下卞元亨見過征虜將軍!”
掌舵的人瞠目結舌,滿臉的不敢置信。
不過,到底是快速反應了過來,連忙朝著程德的方向行禮道:“小的見過將軍!”
“你們聽說過我?”程德疑惑地看向二人。
“將軍有所不知,這江北行省,或許都聽過將軍的大名了。”卞元亨回道。
程德卻是沒有半點高興。
依然保持著平靜。
這一幕落在卞元亨眼中,讓他心中有些佩服。
同時,暗道:竟然沒有表現出開心,非比常人,看來這程德所圖不小。
“不過一些虛名而已,不值一提。”程德淡淡地說道。
卞元亨不敢托大,“在下素來佩服將軍這等大英雄。”
程德不置可否,“你船上那些布袋裡麵裝的是什麼東西?”
卞元亨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回道:“這些布袋裡麵,裝著的都是高郵貧苦百姓吃的鹽。在下也就不瞞將軍了,在下做的是販鹽買賣。因為高郵元軍對鹽掌控太嚴,而物價太高,百姓根本吃不起。基於此,在下於心不忍,自請前往宿遷,為高郵百姓謀得這些鹽。”
程德望著卞元亨,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你沒有撒謊?”
卞元亨當場指天發誓:“我卞元亨剛才所說若是有一句謊言,那就讓老天爺讓我不得好死,當場劈死我!”
程德看著卞元亨大義凜然的樣子,心中有些鬆動了。
高郵的百姓,看來過得並不好。
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將泗州軍的旗幟插在高郵城城上。
“我可以讓你過此路,但過此路,必須蒙眼,而且,我還可以派我泗州軍的將士護送你一程。藍玉,待會兒此事交由你去做,記得選十幾個軍中好手。”程德望著卞元亨說道。
藍玉回道:“是。”
卞元亨也點頭同意了,心裡頭也是放鬆了不少。
暗道:泗州軍果真是仁義之師!
程德瞥了卞元亨一眼,便準備轉身離去。
“將軍,還請留步!船家,快快靠岸。”卞元亨高喊道。
程德停了下來,轉身望向卞元亨,“你還有何事?”
船家將船靠了岸,卞元亨跳到了岸邊,然後朝著程德的方向躬身行禮道:“將軍對我高郵百姓恩典,我卞某沒齒難忘。”
程德卻是神色平靜,望了卞元亨一眼,“如果是說這些的話,那大可不必了。”
卞元亨遲疑了一下,然後目光亮了幾分,朝著程德再次躬身行禮,“將軍誌在驅除胡虜,恢複中華,我卞某深感佩服。隻是,我準備向將軍舉薦一位大才,能助將軍成事!”
程德臉色不變,緩緩地說道:“為何助我?你所求為何?”
卞元亨解釋道:“將軍先前不讓卞某行此路,但將軍在聽了卞某談及那些鹽,是高郵貧苦百姓所急需時,將軍卻因此鬆口。在卞某看來,將軍心中裝著百姓,是個仁義之人,斷然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在卞某看來,反元大業任重道遠,各處英雄豪傑中,據卞某所知,惟將軍待百姓赤誠和仁義,惟將軍所領泗州軍與民秋毫無犯所以,卞某願意幫助將軍。”
程德聽了後,沉思須臾,“你所推薦大才是何人?”
卞元亨一聽,臉上大喜,連忙回道:“回稟將軍,我所推薦之人,乃是我一至交好友,他名字叫施耐庵。”
施耐庵?
程德一驚,看向卞元亨有些驚疑不定,“你說你好友名字叫施耐庵?”
卞元亨點頭道:“在下好友確實是施耐庵。”
程德沉默了。
他記得沒錯的話,這施耐庵是《水滸傳》的作者,是一個文學家。
不過,也是個大才。
但程德想著,莫非這施耐庵還有其他本事?
要不然,這卞元亨為何如此盛讚他呢?
於是,程德微眯著眼看向卞元亨,“為何舉薦他?”
卞元亨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回道:“欲圖大事,需有謀主,我好友施耐庵,先居興化白駒場,頗知兵,通古今,乃當世奇才。若得我好友相佐,何愁大事不成?”
程德震驚了。
這施耐庵竟然還知兵?
這是他所沒想到的。
“話雖如此,但他願意來助我嗎?且此地相距高郵路興化,可是有不少距離的。”程德歎了口氣。
卞元亨卻是急了。
“若肯得將軍一手書,卞某願為將軍說服我好友施耐庵來投。”卞元亨拍著胸膛保證道。
程德點點頭:“既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不過,為了彰顯我的誠意,我會派一支百人隊伍前去,既是為了邀請施先生,也是為了護送他投我。同時,還可以護送你以及船上的鹽,一舉三得,不知你意下如何?”
卞元亨聽了很高興,眼睛露出感激的光芒,“將軍所慮,甚是周到。善!”
程德看了眼藍玉,說道:“藍玉,你讓百戶長魏九一帶著他麾下的一百人,來此地見我,速去。”
藍玉看了眼卞元亨,便大聲回道:“是。”
隨即,藍玉匆匆離去。
接著,程德望向卞元亨,“可有紙筆?”
卞元亨笑著點頭,“有!”
說罷,卞元亨便轉身重新回到船裡拿出來紙和筆,正準備遞給程德時。
程德卻叫住了他,卞元亨麵露不解之色。
程德笑道:“我說,你來寫。”
卞元亨點了點頭,握著筆和紙,然後看向程德。
程德在原地來回走了幾步,沉吟不久,便開口道:“吾名程德,泗州軍征虜將軍是也。聞聽先生,乃天下奇才,心喜之,更欲使先生為某泗州軍一軍師,助某輔定天下,重立天下秩序。某,一介平民,有定鼎天下之誌:驅除胡虜,恢複中華,日月所照,皆為漢人。“
“先生不欲顯達當時乎?弄文以自遣,不亦虛度歲月乎?男兒大丈夫,當提三尺劍,立下不世功名。而先生之智,便是先生手中所執三尺劍耳。俯瞰古今,亂世更易出豪傑,也易出定鼎天下之大才,凡定鼎天下者,皆可名留青史。立足當世,千古大才皆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先生可敢為天下人先,做今朝之風流人物也?”
程德一口氣說完後,望向還在書寫的卞元亨,“可全記下了?”
話音剛落,卞元亨輕吐一口氣,“全記下了。”
隨即,程德便從卞元亨手中接過,然後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再送回到了卞元亨手中。
“見到施先生後,代我向他問好,另外告訴他我會在泗洲城等他來。”程德叮囑道。
卞元亨點頭,“是,卞某定將將軍的話帶到。”
就在這時,魏九一帶著一百人出現了。
藍玉走在最前邊。
見此,程德便當場交代了魏九一一番後,再看向魏九一說道:“剛剛所說,一定要牢記。切記,回來的路上,一定要保護好施先生。若是他有家人的話,一並接來。”
魏九一連忙躬身回道:“是,屬下定不負將軍所托。”
程德看向卞元亨的方向,對著魏九一說道:“既如此,那麼,你待會兒就跟著卞先生一起往高郵去吧!”
“是。”魏九一應道。
隨後,程德在告彆卞元亨後,帶著藍玉,返回了大帳中。
在大帳裡,程德看著伏案上堆著的一疊文書,不禁揉了揉眉心。
良久。
便坐在伏案上,翻看著文書。
時間在悄悄流逝。
一直到了天即將黑下來時。
藍玉走了進來,朝著程德躬身行禮道:“將軍,淮安城那邊的絕聲衛到了。”
程德放下手中的文書,臉色一正,終於來了。
“讓他進來吧!”程德麵色平靜地說道。
“是。”藍玉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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