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大丈夫當雄飛,安能雌伏
章溢麵色一滯,卻沒亂猜,而是疑惑地看向青年文士。
青年文士道:“在我胡惟庸看來,欣賞音律,有兩種境界。其一,是聞悲而悲者,此乃登堂入室者也。其二,是聞聲不見音色,隻知藝精者,此乃最高之境界也。這首曲子,是我昨夜偶然間得到的靈感,才自製了一曲。隻是,我意不在此啊!”
章溢卻是聽出來胡惟庸話中有話,便默不作聲了。
須臾,章溢才開口道:“胡兄,可是有何難事?”
胡惟庸目光一亮,看向章溢說道:“春去容華儘,年來歲月蕪。想我胡惟庸,空有一身才華抱負,卻無一施展所長之地,還蹉跎著歲月,心中自是有些懷才不遇之感。”
章溢怔怔地看向桌子上的古琴,沒有回應。
“我跟隨我師到處遊曆,結交了不少好友。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隻是,我曾有所感悟——古人為學,皆躬行實踐人倫,日用之間無非學也。今人以記誦詞章為務,特學之末事耳。本以為我可以和胡兄在此事上,可以多交流,未曾想到,人各有誌。而今,我也同樣想要贈送一句給胡兄——浮名浮利,虛苦勞神,從來名利地,皆起是非心。”章溢目光有些不悅地回道。
胡惟庸沉默了,沒有說話。
章溢見此,心中歎了一口氣。
“我有一好友,名宋濂。如今,他便在泗州將軍府擔任禮部主簿。這次,我主要是來見見他,與他交流下學問。胡兄到時候,可以隨我一道去。我想,在我的引薦下,宋濂會將胡兄向征虜將軍引薦的。”章溢目光有些失望地看向胡惟庸。
胡惟庸聞言,則笑道:“如此,就多謝章兄了。此番恩情,胡惟庸記下了。”
章溢搖搖頭:“不過一件小事而已,無需如此。隻是,今後這世間,我少了一個可以交心談學問的好友,而世上多了一個追名逐利之人。可惜可歎!”
胡惟庸聽了章溢的話,卻是不認同。
在他看來,大丈夫當雄飛,安能雌伏!
世間人,皆在名利場。
而章溢所作所為,在胡惟庸看來,有些迂腐。
要是自己的兒子和章溢一般,他鐵定要說一句:愚不可及,朽木不可雕也。
但念在章溢剛剛答應給一個能讓他踏入仕途的機會,他也不會當場反駁他。
這種蠢事,他才不會乾。
看著胡惟庸沉默以對,章溢便知曉,他是無法勸說胡惟庸的。
對此,他也沒有辦法。
總不可能,阻止胡惟庸踏入名利場吧。
做這種事,恐怕也會惡了對方。
這種結果,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
良久。
章溢平靜地說道:“胡兄明日酉時,便隨我一道前往宋濂府中。今日多有叨擾,告辭了。”
聽到章溢要走,胡惟庸也知道對方心意已決。
他也就沒有再勸。
於是,胡惟庸回道:“明日酉時,我會去章兄所在房間外等候章兄的。”
章溢點了點頭,便迅速轉身離去。
胡惟庸望著章溢離去的背影,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桌子上的古琴怔怔出了神。
少頃。
胡惟庸穩定了心神,目光流露出堅定:“大丈夫抱經世奇才,豈可埋沒於山野?我一定會做人上人,要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瞧一瞧,我比他們更強大。”
胡惟庸說完後,才發現房間已經空無一人。
隻有一張古琴陪伴。
看著眼前這架古琴,胡惟庸忽起身,將這古琴,朝著牆壁上狠狠一扔。
“砰!”
古琴毀壞了。
而胡惟庸卻是沒看它一眼。
因為從現在起,以前的胡惟庸已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