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悄然而逝。
東方紅日初升,曙光降臨大地。
新的一天到了。
程德早早地醒來,他巡視了一番軍營後,便站在大帳外,目光望向遠處崇山峻嶺,目光顯得幽深。
李孝慈以及一眾親兵,分布在程德四周,圍成一個又一個圈。
他們每個人,目光銳利如刀。
在不遠處,有一個女子,頻頻往這邊望著。
但是,她看到李孝慈的這番陣仗後,便打消了意圖接觸程德的考慮。
她心中對李孝慈的怨念頗深。
時間一晃,就到了午時。
馮國用再次押送六十五萬石糧食,與程德大軍彙合。
程德等到了馮國用,一聲令下,全軍開始朝著高郵城行進。
當程德一行人返回高郵城時,時間已然是深夜。
此時,已經是至正十二年三月二十四日亥時時分。
大軍歇息了一整夜。
次日,天明時分。
程德召集了姚廣孝、羅茂、劉伯溫、劉重五、馮國用。
這次召見的地點,照例還是在議事大廳。
程德沒有多餘的廢話,當眾人來齊後,便直接道:“昨夜,鄧友德八百裡加急,元軍汝中柏、伯帖木兒共計十二萬大軍,進攻了清河、清江。鐘陽、周德興還能撐幾天,但是恐怕無法支撐太久。馮國用,我命你即刻起領三萬大軍,前去淮安城支援鄧友德。到時候,如何反攻元軍,你和鄧友德商量著辦。”
馮國用麵色凝重地回道:“遵令。請將軍放心,我一定會和鄧偏將一起將元軍擊退的。”
程德點點頭,又把目光看向姚廣孝和劉重五。
思索一陣後,程德緩緩開口道:“高郵城守將由劉重五擔任,姚廣孝輔助。劉重五,我對你隻一個要求,凡事多和姚祭酒商量。”
劉重五、姚廣孝紛紛應道:“遵令!”
程德欣慰地看了一眼劉重五後,又轉而望向姚廣孝道:“姚祭酒,高郵城一應政務等事務,交由你負責。此外,水軍一萬兵額必須招滿,這件事你也要抓緊。還有,張士誠那邊徐英傑和劉仁,他們到底有沒有反水,投入張士誠?這個你要派人抓緊核實,一定要儘快確定下來。確定後,立即派人八百裡加急,送往泗洲城。”
“是。”姚廣孝應道。
“高郵城,我會留下兩萬人。一萬是劉重五之前帶往泰州城的,還有一萬便是新招的水軍一萬。所以,要儘快招滿。”程德再次叮囑道。
姚廣孝和劉重五重重地點了點頭。
隨後,程德又把目光望向羅茂。
羅茂平靜地看向程德。
程德開口道:“江都那邊,無論是政務軍務,還是其他事務,一應事務,皆由羅參軍全權負責。湯和、耿再成、常遇春聽從你的調遣。這次你帶著我的命令,以及領著一萬大軍,即刻出發往江都城,由你坐鎮江都城。我對你的能力,是無比相信的。”
“之後,瞅準時機,掃平整個鎮江路,方便後麵我們泗州軍拿下集慶路金陵城。這個,我授予你全權負責。”
“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
羅茂聞言,心中無比震驚。
他怎麼也沒想到,將軍竟然會給予他這麼大的權力。
羅茂心中非常感動。
他從未奢求過,將軍對他的信任有這麼大。
這,很出乎羅茂的意料之外。
同樣,也出乎在場眾人的意料之外。
羅茂深深吸了一口,朝著程德端端正正躬身行禮道:“將軍對羅茂如此信任,羅茂感激涕零,惟有拿下鎮江路以報,還請將軍放心,羅茂絕不辜負將軍的信任。”
程德滿意地看向羅茂:“你我相處這麼久了,對你我也是極為了解。這些話不必再說,我相信你。”
羅茂隻覺心中一股暖流在流淌。
這是被人信任的感覺,真好!
羅茂重重地點了點頭。
有些話,埋藏在心中,用行動來說話,才是最好的。
最後,程德的目光盯著劉伯溫看了半晌,這才道:“劉軍師,這一次,你隨馮國用一起前往淮安路。”
劉伯溫躬身回道:“遵令!”
程德點了點頭,將目光落在了眾人身上,又道:“這一次,我會留下十萬石糧食,親自帶著三萬五千大軍,押著一百二十萬石糧食返回泗洲城。後續高郵城糧食,若是不夠,可由江都城那邊調來。根據馮國用的意思,江都那些下獄的富商以及現有江都城,至少還有七十萬石糧食,足夠高郵城和江都城了兩城泗州軍士兵所用。”
“是。”眾人應道。
程德繼續道:“好了,話就說到這裡。你們都該出發的出發,我今日也要動身返回泗洲城了。”
眾人再次向程德躬身行禮後,便徑直退去。
程德望著空蕩蕩的議事大廳,沒有多耽擱,迅速點齊三萬五千大軍,準備押著一百二十萬石糧食,返回泗洲城。
這一次,因為運送糧食太多,不想在途中耽擱太多時間,尤其怕雨天突臨,程德在高郵城還以工代征的方式,調用民夫五萬人。
百姓們紛紛快速響應。
在百姓們看來,這一趟沒有危險不說,報酬還挺好。
而且,他們可是聽說了,這一次參與運糧的人,他們的孩子將來有機會前往泗州學院學習。
在泗州學院,他們聽說過宋濂等人的名聲。
他們也知道泗州學院將來出來,還會在泗州軍做官。
如今他們又在泗州軍治下,征虜將軍待他們又仁義,思來想去,許多想法多的人紛紛為了自己的後人考慮,決定參與其中。
同時,程德還將高郵城大部分錦衣衛和絕聲衛都帶上,負責監管那些民夫。
有關民夫他們的報酬,前期由高郵城這邊墊一部分,後續由羅茂從江都城運送一批財物,與參加這次運糧的百姓結清。
調用民夫一事上這一忙活,便已經到了深夜。
程德隻好推遲到明日再出發。
至正十二年三月二十六日,程德一行人將近九萬人,浩浩蕩蕩地朝著泗洲城返回。
至正十二年三月二十八日,在日落時分,程德一行人返回泗洲城。
這一天,泗洲城上下各部官員,以及將軍府上下眾人紛紛在城外等候,迎著程德一行人入了泗洲城。
恰好這一日,《泗州日報》第三期刊登了有關程德拿下高郵城、江都城之事,整個泗洲城上下,處在一片喧鬨中。
到處都議論著征虜將軍的彪炳戰績。
如今,泗洲城百姓心裡,程德便是戰無不勝的將軍,所過之處,沒有不能攻下的。
同時,程德的威勢也在無形中得到再一次拔高。
泗洲城很多人,也瞅明白了當前局勢。
許多有想法的人,紛紛掐滅了不該有的想法,開始試著轉換角色,融入泗州軍治下。
許多田主紛紛上繳糧食,隻為圖個心安。
程德自然笑納了,不要白不要。
而許多田主看到程德收下了,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他們開始接受泗州軍的統治,從內到外。
程德回到泗洲城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在泗洲城建立十座糧倉,囤放著糧食。
每處糧倉,他都打算派重兵把守。
而十座糧倉,在泗州軍上下的忙碌著,花了不到五天的時間,便已經建好。
也幸好這五天中都是晴天。
將這些押送回來的糧食都放進糧倉好,也安排信得過的人,以及重兵把守著。
程德繃緊的一根弦才鬆了點。
從他回到泗洲城這五天,他一直在軍營住著,與泗州軍將士上下忙著建糧倉,還有該有的訓練,由他親自帶頭監督。
五天一過,他便將這事情,交由何九四與李孝慈負責。
而這日便已經是至正十二年四月一日了。
程德返回了將軍府居住。
當他醒來時,發現床邊人已經不在。
就在這時。
程德才看到馬秀英端著一碗清淡的米粥,還有兩張大餅進了屋。
看到馬秀英麵色紅潤的模樣,程德笑了。
馬秀英瞥了一眼程德,白了一眼程德,道:“剛熬製的米粥,快起來暖暖胃。”
程德沒有絲毫磨蹭,徑直來到馬秀英身前,握著馬秀英的手,笑著道:“我剛餓了,秀英妹子就端著吃的來了,能娶到秀英妹子,真是我程德的福氣啊!秀英妹子,將近一個月不見,我甚是想念你!”
馬秀英拍開了程德的手,嗔道:“哼,將近一個月也不見你寫一封信回來,讓我在府裡煎熬的等待,還說想念我.”
程德又緊緊地抓住了馬秀英的雙手,眼睛直視著馬秀英的雙眼,直到兩人眼睛都拉絲了,程德才道:“是我的錯,今後我不會了。”
馬秀英聞言,才滿意地點頭道:“這還差不多。”
隨即,馬秀英眉頭一皺,湊近地盯著程德:“你胸口那道長長的疤痕,是怎麼回事?我可是記得你上次出征前,是沒有的,德哥你不跟我解釋一下嗎?”
程德目光一閃,便埋頭喝著米粥,吃著餅子,沒有回應馬秀英這番話。
馬秀英沉默了,眼睛有點紅。
程德不經意間瞥見這一幕,感覺手中緊握著的餅子不香了,他隻好攤攤手道:“好吧!秀英妹子想要知道,我全都告訴你好了!”
話音落下,馬秀英就在程德旁邊坐下,目光定定地看向程德。
程德歎了口氣:“打仗嘛,難免會受些傷.若是真打仗,我受的這傷留下這道疤痕也就認了,但這疤是被那元朝丞相脫脫派殺手刺殺我留下的。那一次刺殺,我差點人.”
程德沒有繼續往下說,馬秀英眼神流露出心疼之意。
程德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往下說道:“那一次,是我一生中最凶險的一次。我昏迷了三天,當時流了很多血,當時我還以為自己會死呢!在我昏迷前短短的一瞬間,我想了很多,但我發現最想的還是秀英妹子,還有燕兒。”
“這世上,你們兩個,才是我願意拚著命去守護的人。”
馬秀英聽到程德的話,情不自禁地依靠在程德懷裡,眼淚無聲地流淌下來,鼻子一酸,哽咽地道:“德哥,你今後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如果你不在了,我真不知道一個人,該如何活在這世上?在這世上,德哥你可知,你是我馬秀英一生的依靠啊!”
程德用手輕輕地擦拭著馬秀英的淚水,心裡感到有些暖暖的,他用手緊緊地挽住馬秀英的肩膀,靜靜地享受著當前難得的閒暇而溫馨的光景。
這一次,他是真正的感覺到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最牽掛的人了。
有了牽掛,便意味著責任。
這份責任,他不會逃避,而是選擇將它肩負起來。
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程德心中深深地歎了一聲後,擁著馬秀英靜而不語。
他感覺到兩人的心,比以往的時候,更貼近了。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