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望著張七九道:“之前,你讓錦衣衛送到高郵城的文書,莫非隻是其中一部分?”
張七九點點頭:“因為發生的事情太多,屬下隻好將最重要且緊急的事情,派錦衣衛送往將軍處。隻是,其他的事情,也有些重要的,屬下便將這些都一一記下來了。我聽聞將軍回到泗洲城後,一直忙著處理事情,直到今日,才聽聞將軍有時間,所以屬下便想著趁著將軍有時間,將有關的事情,如實向將軍回稟。”
程德滿意地看向張七九:“很好,你有心了。我不急,事情慢慢地說。就先說說泗洲城這一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吧!”
張七九回道:“是。”
張七九恭敬地看向程德,躬著身子,開始說道:“這第一件事,便是泗洲城人販調查一事。”
程德一怔,望著張七九問道:“這是那一次城隍廟沐英和馬兒的事情吧,我記得當時讓徐達將一批人捉拿下獄了,之後,我便將此事交給你去調查了,我還記得給了你一些賬本。那些賬本,順藤摸瓜,都全查清了究竟是哪些人嗎?”
張七九點點頭:“回稟將軍,全都查清了。參與這一次人販之事的,總共有七人參與了。”
程德麵色平靜地看向張七九。
張七九見此,便繼續道:“這七人,分彆是李子龍、魏遠傑、石守財、石守田、章建、李新、劉敏。”
“說下他們的身份。”程德語氣平淡,目光望著麵前的伏案。
張七九繼續道:“李子龍,是泗洲城的第三大糧商,在泗洲城他共有二十間糧鋪。他早些年,以販鹽起家,後來發跡後,便轉向賣糧。隻不過”
說到這裡,張七九麵色有些遲疑。
程德微微抬起頭,看了張七九一眼。
張七九便道:“隻不過,此人有些奇怪的癖好。將軍可聽過美人盂、美人紙、暖腳婢?”
張七九隻道出了三種,其他的他沒說。
他擔心會惡心到將軍,到時候將軍發怒,他恐怕要被殃及。
程德微微搖頭。
張七九便開口道:“這李子龍飯前飯後都要漱口,有時候還有吐痰啥的,所以家中都會有痰盂。但是李子龍卻不用痰盂,他嫌那玩意不乾淨,於是他從人販手中買了大批丫鬟,專門跟在他的身邊,一旦他要漱口或者吐痰了,那些丫鬟就跪在麵前張著嘴接住李子龍的痰,這就是所謂的‘美人盂’。”
程德麵色一變,緊接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憤怒。
張七九察覺到程德的神色,便趕緊低下了頭,額頭上冷汗直冒。
他沒想到,隨著將軍身上的威勢越來越重,但凡將軍一發怒,周圍的氣壓,可真是夠駭人的。
也讓張七九的心感到有些發顫。
“好一個‘美人盂’,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李子龍他被拿下了嗎?”程德目光泛著冷光。
張七九連忙回道:“啟稟將軍,這李子龍全家數百口人,全都被錦衣衛捉拿了,如今他們被關押在泗洲城的一處錦衣衛千戶所裡。”
程德平靜地道:“這事,錦衣衛辦的不錯。”
張七九聞言,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可是,還不待他來得及鬆下一口氣時,程德的聲音忽然幽幽響起。
“這美人紙、暖腳婢,又是個什麼,你仔細道來。”
張七九此時冷汗直冒。
他悄悄打量了一眼程德的臉色,發現程德正緊緊地盯著他看,張七九隻好無奈地說道:“魏遠傑、石守財、石守田、章建這四人經常以折磨丫鬟為樂,他們四人分彆是布商、鹽商、糧商、茶商。這美人紙,便是從這四人開始傳出來的。”
說道這裡,張七九頓時隻覺得胃裡犯惡心。
他在猶豫還要不要說下去。
但是,他感到程德的一雙眼睛,始終落在他身上。
張七九輕歎了口氣,繼續道:“這四人從人販手中購買大量的丫鬟,他們四人嫌如廁時用草紙不太舒服,於是‘美人紙’就出現了,和美人盂一樣,是讓丫鬟充當紙,來清理殘餘的汙物,至於怎麼清理”
張七九實在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程德的麵色越來越難看。
程德拍著眼前的伏案怒道:“這四人創造出了‘美人紙’,這四人心術不正,這股歪風絕不能長,必須嚴懲。既然這四人創造出了美人紙,那我也針對他們創造出一個‘畜牲紙’,這四人那麼喜歡讓人充當紙,那麼,就讓他們往後餘生也充當紙,清理清理我將軍府養的豬、驢的殘餘的汙物吧!”
張七九抬起頭,震驚地看向程德。
同時,他的麵龐更是有些抽搐。
將軍,還真是可怕。
“這四人都被拿下了吧?我可不相信,他們隻從人販手中購買丫鬟而已。”
聽到程德的話,張七九沒有絲毫磨蹭:“回稟將軍,我之前所說的七人,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至少十條人命,有的更多,經過一個月的調查,有關他們殺人的來龍去脈,錦衣衛弟兄們已經整理出很多卷宗來,如今這些卷宗就放在錦衣衛千戶所的卷宗室。”
程德鬆了口氣,“既然如此,剛剛那四人,就按我的吩咐去辦,讓他們體會一下當紙的感覺,時間期限,便是他們的後半生。”
張七九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發現,將軍針對這四人的處罰,簡直是絕了。
讓他在心中不禁暗暗佩服不已。
“那美人婢又是什麼?應該和你未提到的李新、劉敏有關吧?”程德淡淡地瞥了低著頭的張七九一眼。
張七九艱難地點了點頭。
“這李新、劉敏,一個是暖芳閣的龜公,一個是暖芳閣的老鴇,他們還是暖芳閣的老板,兩人是夫妻。這暖芳閣,是一處勾欄場所。這美人婢,便是出自劉敏的傑作。她為了讓那些光顧暖房閣的客人滿意,從人販手裡低價購買了大量的丫鬟,在寒冬之時,這劉敏讓那些丫鬟將那些客人的腳,捂在自己的懷中,同時又不能影響客人睡覺和乾那種事情,對於丫鬟來說這項工作簡直是折磨。受不了的丫鬟,選擇跳井自殺的便有十幾個了。”
“屬下暗中調查了暖芳閣,這暖芳閣這幾年,每年光是自殺的丫鬟都有二十個了,其他死法的,屬下也調查取證,死去的丫鬟也不少。但這些丫鬟,大都是因為被劉敏當作美人婢,受不了各種折磨,才選擇自殺的,這些屬下還有不少人證。”
程德聽完後,沉默了。
他看著張七九道:“劉敏被關在哪裡?”
張七九道:“屬下已經派錦衣衛將暖芳閣上下全都控製起來了,他們都被幽禁在暖芳閣。”
程德目光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語調平靜地道:“劉敏是美人婢的始作俑者,恐怕因她而死的人不少。既然美人婢是出自她手,如果不讓她自己親身體會一下那種絕望,恐怕對她來說,她的人生不算完滿,這個忙我不介意幫一把。就讓她在泗洲城大牢裡當一當‘老鴇婢’吧,牢裡關押不少窮凶極惡之徒,就讓她後半生給那些人暖腳去吧!記住了,不要讓她輕易死了,就讓她這麼過一生,無我之令,永不釋放。至於李新,餘生在牢裡悔恨中度過吧!”
張七九語氣發顫道:”是。屬下絕不會讓劉敏輕易死去,保證讓李新在牢裡悔恨中度過每一天。”
“至於李子龍,美人盂既然是他首創,讓他當後半生的‘盂’,有時候轉換一下角色,人生才完美嘛!這件事,讓錦衣衛給我盯緊了,也不要讓他輕易死了。”
“至於這七人的家人,無罪的全都釋放,有罪的就都移交給朱升,讓他這個刑部主簿該判罪的判罪,該懲罰的懲罰。對了,泗州法律應該完成得差不多了吧?
張七九連忙回道:“朱主簿就在前幾日已經完成了泗州法律,目前刑部忙著在校正,他們是打算校正後,再呈給將軍看。”
程德點了點頭,“泗洲城,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張七九先是打量了一下程德的臉色,便開口道:“這泗洲城第二件事,便是關於那朱元璋的。”
程德抬起頭,赫然望向張七九,目光銳利地掃視著他,麵色喜怒不明地道:“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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