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冷風乍起,寒星寥寥。
羅田城外三十裡大明軍營東北角的一處帳篷裡,微弱的燭光在搖曳著舞姿。
一個身形清瘦、皮膚黝黑、目光發亮的大明國士兵,此時,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手中的一把四尺長刀。
他叫羅巍,三千營的一名小兵。
這刀,是他的夥伴,跟著他,從泗州一直到了現在的羅田。
這刀,依舊鋒利,過了這麼久,殺敵的寒芒絲毫不減。
這刀,還是陛下曾經送給他的呢!
雖然陛下可能已經不記得了他!
但他都很小心地保護好這把刀,而且,平日裡,他也不許其他人碰它。
這刀,在他眼中,就像是帶著鋒芒的女人,需要小心嗬護,以免這鋒芒傷了自己。
他想:將來等陛下平定天下後,他就可以回到家鄉,那時候,他應該也可以混個十戶長當一當了吧!而這把刀,將會成為他的傳家之寶。
陛下,他是一個好人啊,還給他家分田地,減賦稅,逢年過節,還會派人送一些禮品。
就是有點遺憾,陛下或許不記得了他。
一想起家裡父母妻兒都不會被餓著,有足夠的糧食吃,他就很滿意。
而且,他的兩個兒子都能識字讀書,還不用交學費。
將來他兒子都成材了,即便到了下邊,他也能對他老子說一聲‘爹,我可比你強多了’。
這樣的生活,在跟陛下起事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每個月的軍餉,他都會寄回去,就是想要讓家裡人過得好一點。
這樣,他殺敵的時候,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這種生活,他沒有不滿意的。
他隻想在戰場上多殺幾個敵人,回報陛下的恩情。
忽然。
帳篷裡走進了一個魁梧壯漢,麵色黝黑,濃眉大眼。
他看到羅巍小心地擦拭著刀,就說:“老羅,你又在嗬護你的小妾了。”
羅巍愛惜那把刀,在跟他同帳篷的弟兄們眼中,他就是把那刀當成了小妾。
羅巍也不惱,他還樂得彆人這麼說他,他看著這名壯漢,目露疑惑,“陳非,你這麼快就換完崗了?”
陳非瞪了一眼羅巍,“羅巍,你是不是又對著那把刀入了神,都不知道時辰了,現在外頭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了,老子都冷得個哆嗦,好不容易堅持到現在換完崗,想著來這帳篷裡暖一暖。誰想,人還沒暖,心卻冷了。”
羅巍一怔,“兩個時辰了嗎?這麼快!”
陳非走到羅巍身旁,拍了拍羅巍的肩膀,“老羅,你跟陳校尉走得近,陳校尉有跟你說我們上次立功後,那獎賞什麼時候下來沒有?”
羅巍瞥了陳非一眼,“我跟陳校尉走得近?這是哪個王八羔子說的?都是亂傳!上次陳校尉見我砍人砍得不錯,就多問了一句,問我跟誰學的,我就說曾經跟陛下學的,然後,那陳校尉就問我一些砍人的要點,我就全都告訴了他。”
“他娘的,怎麼傳到你們耳裡,就成了我和陳校尉走得近了!陳非,是不是你,又在其他人麵前亂嚼舌根子了!”
陳非麵色一囧,訕訕笑道:“這老羅,我這不是弄清情況嗎,一時嘴快,老羅你人厚道,不會難為我的吧?”
羅巍虛望了一眼陳非,隻顧埋頭擦拭著手中的刀。
見氣氛有些不對,陳非眼珠子一轉,轉移話題道:“對了,老羅,這一次陳校尉讓我們在明日卯時在校場聚齊,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羅巍神色一怔,手中擦拭著刀的動作,也為之一頓。
divcass=”ntentadv”他的目光穿過帳篷的縫隙,看向外麵的黑夜,輕歎一聲,“應該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