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著眼,找出盆子和毛巾,宮羽和商翼一起給聶天做了個簡單的清洗。
這不過幾天的時間裡,整個聶家上下,都是愁雲慘淡,聶嫣甚至痛苦的丟失了肚子裡的孩子,整個人短短幾天,消瘦了一大圈,什麼都吃不下,現在就躺在隔壁的病房裡,不時還要來這邊看幾眼聶天,再然後就是流不儘的眼淚,把家人心疼的不得了,但是也勸不住。
用她的話說,如果,小天真的要走了,最起碼,我這個做姐姐的,一定要陪他最後一程。
就是因為這句話,即使是擔心到極致的商蒙,也無法狠得下心來剝奪妻子唯一的心願,他不想,如果小天真的有個萬一,妻子錯過了,將會一輩子都活在悲痛裡。
商惜滿麵憔悴的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商翼和宮羽,強自牽起唇角,“你們來啦。”
“惜姨。”兩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看到商惜憔悴的樣子,眼眶的猩紅更深了一些,“老大會醒過來了,我相信老大,他放不下大家。”商翼上前,緊緊的摟住商翼纖瘦的仿若風吹就會倒的身子。
他們都是惜姨看著長大的孩子,從小幾乎都是吃在聶家,睡在聶家,在他們心裡,惜姨的存在,跟親生的父母是同等地位,看到這樣難過的長輩,他們又如何不心疼
“小翼啊,惜姨相信你的話,真的,惜姨相信”
這幾天裡,她經曆了絕望,希望,失望,到如今的麻木,明明隻是短短四天,卻像是已經過了半輩子,怎麼都看不到生的希望。
她的孩子,她最疼愛的孩子啊她九死一生才得來的孩子,那麼爭氣,那麼善良,為什麼老天這樣的不公平
無儘的悲傷充斥在病房裡,有壓抑的哭泣,有克製的哽咽無人發現病床上的人,翹起了食指,點擊了幾下床麵。
在心口被刺入異物的時候,孫煜沒有感覺到痛,而是一種透心的涼意,很冷很冷,冷入了骨髓,連喘氣都變得艱難。
加入訓練營之前,他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無論是武器還是藥物,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躲開那些人的暗算
當他渾身無力的倒下之時,看到的不是那一張張猙獰的鬼臉麵具,而是記憶裡,那張膚色偏黑,卻有著一雙異於常人的幽深瞳眸的少女麵容,她在笑,笑的很開心,然後,他覺得自己可以站起來了,他興奮的朝著她跑過去,可是,她並沒有跟過去一樣迎上來,她拉下了臉,怪他不懂事,然後冷漠決然的離開了。
他驚慌失措的叫她的名字,可是她就跟聽不見一樣,越走越遠。
再然後,就在他瘋狂的追趕的時候,眼前的畫麵變了,他看到自己被她抱在懷裡,渾身僵直,充斥著死氣,而她,一頭烏黑的短發,不知為什麼,竟然變成了華發,她抱著他,騰雲駕霧,盤腿端坐在雲端,頭頂天雷滾滾,來自於天道的威壓讓他陷入無儘的恐懼中,他想要觸碰自己的身體,想要觸碰她,可是,都做不到,再然後,他看見她,哭了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淚一滴,一滴,連連不斷,落在他軀體的麵容上,卻像是灼燒在他的心臟裡,疼得他在天空中打滾,痛不欲生,他想喊,卻說不出一個字,發不出一個音節,隻能絕望的無聲嘶吼,以此來緩解心口的痛。
當心疼到麻木,當他終於可以接近自己的軀體,他終於確定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死了
他被殺死了
他遭遇的一切,還不夠嗎為什麼要剝奪他的生命呢他隻是想要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變強,掙錢,然後永遠陪在她身邊就好,這,也是貪心嗎
為什麼老天爺連這最簡單的渴求都不放過呢
還是他太弱了,真的太弱了
天雷依舊在瘋狂的翻滾,而他,再也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他站了起來,一步一步,靠近閉目養神的少女,蹲下身,用儘力氣上前,將唇瓣印在少女乾涸蒼白的唇瓣上,然後,他看到少女睜開了眼睛,隻是,卻不是記憶中那雙熟悉黝黑的瞳眸,這是一雙血紅血紅的異瞳,瞳眸裡,冷漠,絕然,嗜血,死氣,紛紛充斥在一起,卻唯獨印不出他的容顏。
他說,“珺珺,你等我,我會回來找你,一定會”
不管前世今生,不管人間鬼道,他孫煜就是化為厲鬼,也要回到她身邊,這是他一生的執念也將成為他生生世世的執念。
憑借著靈魂深處的本能,他迎著電閃雷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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