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聽話的孩子,願意給自己雌父一點微薄的顏麵。
至於修克,可沒那麼好運氣了。
“喂。”白歲安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看對方從始至終都無法安靜的蠍尾,“我問你,你真不是下賤東西的私生子嗎”
“芋芋。”
“雌父,我隻是問問。”白歲安平靜道“我想正常雌蟲絕不會共情一個雌奴,更彆提生下私生子的雌奴。”
他注視著修克。
那眉目,那笑容,就連現在擦拭嘴角唾沫的樣子惡心得如出一轍。不知道多少個日夜,白歲安尾隨在他與雄父身後,陰暗看著燈光打在牆上,雌蟲搖晃不斷的剪影和交織在一起痛苦與歡愉的聲音。
他絕不會認錯。
那個傳聞中的私生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修克看見樓梯口什麼東西晃過去,像是一塊廢棄的布料。他堅定道“我怎麼可能是私生子。”
“我哥可能有私生子。”
“我們的婚姻法裡能有私生子這玩意兒”
“沒結婚生下的都算吧。”郝譽沾點水,坐在隔壁軍雄家裡閒聊道“還是不領證都算。你看雅格被騙的那個蛋,法律上就是私生。雅格嗝屁後,分不到一點財產,除非提前立遺囑。”
吭哧烤肉的雅格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又當典型挨罵。
他舉著烤肉夾,大呼小叫,挨了兩長輩各一腳,繼續蹲在角落委屈烤肉,嘀嘀咕咕“我的孩子才不是私生”“我的遺產才不要充公。”“我的遺產全部給我的崽”雲雲。
郝譽成年禮時,也寫過一份遺囑。
那份遺囑第一繼承人是他的哥哥郝懌。在郝譽原有的設想中,自己會因職業原因戰死沙場,功名淹沒在保密文獻中,財產交給最親密的哥哥。
才成年的郝譽想不到,哥哥郝懌會走在自己之前。
他第一次寫遺囑,每一個字句都要詢問律師,確認不會坑了對自己最親的哥哥和其他親屬。日後再次修改,郝譽就沒有這種興致。特彆是他“第一次斬首行動”歸來時,失魂落魄,完全不關心所謂的身後事,精神處於崩潰邊緣。
好幾個晚上,他連續做噩夢,惶恐到無法入眠,申請短暫回家和哥哥見麵。
親自孵化他破殼的哥哥郝懌,在郝譽心裡相當於精神上的雄父。他甚至都沒有下航空器,就看到地麵上屬於哥哥的身影。
他飛撲到哥哥懷裡,隱秘又難過地訴說能說出來的遭遇。
哥哥。我的雌蟲和孩子死了。
郝譽想不起自己的聲音,他哭了很久。那是他人生中第一個深入心靈的雌蟲,人生中第一個孩子,他在執行任務途中發覺這屬於軍雄的私人責任,他選擇和總部聯係,隱秘送他們去安全地方。
結果,都死了。
郝譽一生都不會忘記那場麵。
不滿月的蟲蛋在雌蟲腹部按壓出手與腳的形狀,在所有人的恐懼的目光下硬生生撕開雌蟲的胸腔。它青灰的身體就是一團未曾成形的肉塊,周身沾滿破碎的柔軟蛋殼,嘴角掛著一串屬於成年雌蟲的腸與臟器。它胡亂爬行,明顯被他們的敵人寄生體寄生,露出一隻碩大渾濁的眼球盯著郝譽。
“雄父。”它淒厲又純真地呼喚郝譽,“雄芙芙。抱抱。”
郝譽走上前,將它分成八塊,永遠留在敵人的土地上。
雌蟲也沒能活下來。從死去蟲崽身軀裡爬出來的寄生體,寄生到他的身上。他在臨終前丟掉一切的顏麵和軍雌的尊嚴,撕裂用無數個日夜教育郝譽生活美妙的軀體,斷裂的嘴唇與頭顱擠出最後一點扭曲的音節。
“郝譽。郝譽。”
郝譽走上前,將他殺死,和未成形孩子的八塊屍體一起,燒成黑炭。滾滾黑煙飛向天空,暴露他們的行走,郝譽甚至來不及說上最後一句告彆,喪家之犬般逃竄走他的初戀與第一個孩子。
哥哥。我不要孩子。
郝譽低聲伏在哥哥膝蓋上,哭泣道“好痛苦。好痛苦。我不要這樣,我不要這樣”其餘軍雄教他重新開始一段感情,或教他怎麼混亂的做歡樂的事情忘記一切苦難。
郝譽都不想。
“哥哥。”郝譽道“我會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還有那個孩子。”
郝懌垂憐低首。陽光直射,他坐在溫暖的地方,用身體充當綠蔭投下一片喘息之地。他白得透亮,皮膚在日光下似乎在發光。
“嗯。不忘記他們。”
他們坐了很久。郝懌最後站都站不起來,需要郝譽攙扶著才能站穩,揉著發麻的雙膝苦笑,“快走吧。你白哥早給你做了一桌。”
“哥哥。”郝譽問道“萬一我忘記他,怎麼辦”
“不會的。譽譽,有時候忘記說明對方在另外一個世界也放下了。”郝懌道“你要好好活著,不管發生什麼都要活著。說不定未來還會遇到另一個喜歡的雌蟲,結婚,生孩子。”
“哥哥會娶雌侍嗎”郝譽不理解。
喜歡怎麼會分成很多份呢那和軍雄們有什麼分彆呢
他渴望哥哥和白宣良那樣的生活,簡單,平靜,沒有硝煙與血腥。他的生活甚至不需要孩子,就和哥哥與白宣良一樣至今過著美好的二人世界。
“譽譽。”郝懌沒有任何遲疑,平靜地和所有普通雄蟲一樣道“我不知道,我做不出任何對未來的保證。”
他會娶雌侍,也可能不會。
他會生下與白宣良之外的雌蟲的孩子,也可能不會。
他也許有一個私生子,甚至更多,都是有可能的。
雄蟲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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