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隻要一個新婦，以及五十兩銀子？”檀郎笑著問。
“咳咳，若是能將青樓那小桃紅許給我，自然是更好。”莫叔語氣有些不自然。
莫子琪用力扯著莫叔的袖子，埋怨道：“阿父……”
莫叔一把將袖子從莫子琪手裡扯出來，有些不耐煩。果如莫姨所說，莫叔被這個叫小桃紅的，迷得暈頭轉向。
“你呀，打得倒是好算盤！”檀郎依舊言笑晏晏。
沈盈夏十分不解地望著他。
他這才解釋道：“那小桃紅從小便養在了樓裡，前些日子才滿歲數，掛了牌。容色絕佳，樂舞雙絕，贖身的銀子，絕不會低於五百兩。”
檀郎讚賞他的眼光毒辣，似乎叫莫叔很是驕傲。他將背挺直：“自然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我都願意娶回家的。”
“你把這樣的人帶回家，誰來乾活兒？若是叫旁人知道她是個妓子，叫我如何能嫁得出去？嬌嬌阿姊沒有音訊，阿母又不在，誰幫我張羅？阿父！”莫子琪十分不滿。
檀郎之所以能對這家青樓裡的人和事了如指掌，隻能說明：這家青樓也是他的。
妓子屬於賤籍，主家可以隨意發賣。但沈盈夏知曉莫叔是個什麼德性，自然不願意伸手將小桃紅推入火坑。
其實，對於任何女娘來說，莫叔都並非良人。沈盈夏本想拒絕這個要求，卻看到檀郎衝她使眼色。
沈盈夏話頭一轉：“你的要求，我知曉了。隻是此事還需另做一番安排。你且先將莫姨接回去，好好安置了。”
莫叔眼中冒出喜色，轉瞬又說：“女公子一言九鼎！銀兩……”
“鈴蘭，拿筆刀竹簡過來！”
“喏！”
沈盈夏將收據寫好，叫莫叔摁了手印。鈴蘭這才將銀兩交予莫叔。
莫叔滿麵紅光，掂著手中的錢袋，很是得意。他仔仔細細地將錢袋中的銀兩來來回回數上了兩回，還有些不放心：“子琪，你幫阿父數數！看少沒少！”
莫子琪看著自己的阿父，一張臉灰白得不像個生人。莫叔一意孤行，全然不顧及尚未出嫁的她的名聲，怎能不叫她寒心。她沒好氣地回道：“你不都數了兩回了嘛！”
莫叔此時正歡喜著，對女兒的不順從也隻是癟了癟嘴，沒有多說什麼。他將莫姨遺物中的銀錢也取了出來，放在一起，一個一個地數了一遍，這才心滿意足地將錢袋小心地收進懷中。
她攥緊手中的帕子：阿父果然是個靠不住的！既然你不管我，我便為自己搏上一搏！
臨行前，沈盈夏問是否要找人去義莊叫人。
莫叔無所謂地說：“我們窮苦人家可定不起棺木！拿張草席將人裹了，拉到城外荒山埋了便是！”
莫子文推著板車來了，板車上還放著一張草席。幾人一陣忙活，趁日落之前將人推出了城去。
沈盈夏望著這一幕，心內一陣荒涼。此刻，她突然意識到：自以為是的幫助，或許並不是善。尊重他人命運，或許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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