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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琰迷迷糊糊睡醒,天依舊還未亮,蟹殼青的天籠蓋著這片天地,今日是殿試的日子,謝琰自然是不敢憊懶的。謝琰翻身起床,穿了一套新製的襴衫,頭戴四方巾,腳上登一雙雙尖翹頭方履,腰上用青色的絲線係了一塊雙魚忍冬紋玉佩和一對銀紅紗如意卷草紋香袋。
香袋裡裝了淡雅的杜若、佩蘭、白芷和冰片,還有前幾日儀瓏托人送來的一張月夜桂蔭圖案的方勝,上麵的寫了一首詩,不是情詩,卻是謝琰早年寫的一首對未來期望的一首詩。儀瓏這是把他的心願當成她自己的心願啊,謝琰低頭用手攏著香袋一笑,欲把相思似誰,淺情人不知。
謝琰洗漱完本想在自己屋子吃飯,沒想到王秀娘也早早的起床了,便去了正屋用飯。桌上多是擺了些糕點等物,不見一點蒜之類的氣味大的食物。今日要麵見聖人和高官學士等人,若是因小節惹了厭惡倒是因小失大了。
何贇和柳晉二人進來先跟王秀娘請了禮,再坐下吃飯。何贇這次名次雖不及謝琰和柳晉二人名次靠前,但也還不錯,名列二十八名。相比之下,黎洵的名次就比較低了,九十五名,若殿試上沒有得到聖人青眼,估計逃不了同進士的位次。
三人吃完,相約和隔壁的黎洵一同前去參加殿試。一路上,彆柳晉幾人了,就是謝琰也不由緊張起來,初春的天氣,額頭竟有些出汗。
旭日東升,和煦的陽光照在皇宮上金黃色的琉璃瓦和朱紅色的牆上,愈發顯得氣勢恢宏。漢白玉的欄杆,黃琉璃瓦重簷廡殿頂,巍峨壯麗。這裡就是大燕皇帝居住的地方,天子所居,果然是華麗非常。
謝琰等人到的時候,午門前已經有不少的貢士等著了,裡麵不乏有謝琰認識的人。午門當中的正門平時隻有皇帝才可以出入,但是也有例外的情況。一是皇帝大婚時皇後進一次,二是殿試考中狀元、探花和榜眼的三人可以從此門走出一次。謝琰看著光芒萬丈的午門,雙眼帶著堅定,這榮耀今日他要定了
孔躍、鄭旭安等人見了謝琰,也麵上笑笑打了招呼
,就連平日和謝琰不大對付的白令元也強扯了笑容。隻有程擢依舊不改傲氣,謝琰也不顧及他,徑自走到了頭前領頭位置。
程擢伸出一隻手,攔住謝琰,側頭看著他道“你是這次會試的會元不錯,不過殿試可不一定。”
謝琰也不客氣,他雖比程擢小幾歲,但是身量比他高多了。謝琰低頭看著程擢,一手抓住他的手,手上使勁,痛得程擢額頭冒汗,叫喚不已。
謝琰推開他,嘴角含著一絲冷笑,道“程擢,你應該祈禱我今天捏的不是你右手,不然你今天殿試也彆想什麼寫字了,還想出頭”謝琰也很是鄙視,程擢這樣的人居然能成為太子中的第一幕僚難怪太子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鬥呢。
程擢沒想到謝琰看著文弱,力氣竟然這麼大,手都快被捏斷了,上麵裡麵青了一大片。程擢大怒,質問謝琰道“你竟敢在午門前放肆文人雅士,竟學莽夫武人所為,可恥。”
程擢這麼一,午門前守衛的侍衛等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快刺穿他了,他們雖是武夫,但是能在午門當差的武夫身世哪個簡單了
謝琰目含凶光,在一旁不客氣道“程擢,你還是歇歇吧,從仕途的士子必須身無殘疾,我如果待會不小心,不定你手斷了就不能從仕了。再大燕自太祖太宗時便是馬上得的天下,武藝不凡,你誰是武夫呢”
程擢的傷手垂掉著,聽到謝琰的警告之言,還是怕了,嘴裡卻依舊不肯低頭,但是還是讓開了身軀,讓謝琰走到頭前的位置。
後麵的貢士們都恭順的站在謝琰後麵,有怯怯私語者道“這個謝琰,去年才中清寧省的解元,今年又高中會元,若是今日再中狀元,豈不是連中三元朝中已有一個寧清寧大人,本朝難道會出現兩個中大三元的人”
一旁的人低聲道“這有什麼這謝琰當年還連中了小三元,若是今日真的有幸中了狀元,比寧大人可牛氣多了。”還有的士子卻是不信,這個謝琰真的運氣這麼好能中狀元正待要問,禮官卻到了。
禮官來了午門前,問道
“今科一百二十一名貢士可到齊了”一旁有兵士回話,俱已到齊了。
禮官是個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高聲問道“誰是會元謝琰啊”
謝琰出列,行禮道“在下謝琰,見過大人。”
禮官略打量了謝琰一番,淡淡道“你既是今科的會元,就領著這些貢士們到丹陛前吧。”完徑自轉身,在前麵帶路。
午門大開,朱紅門漆上的黃銅釘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闕樓上浮雕飛龍翔鳳圖案,金樓玉閣,雕梁畫柱。謝琰等人跟著禮官緩緩走進,金水橋上玉欄白柱,橋下,隨河宛轉,形似玉帶。
寬闊平整的廣場上中間是雕龍禦道,禦道是皇帝才能走的,謝琰等人早被禮官教過了,特地離遠了走。走在禦道上,謝琰也很是緊張,屏息急促起來,這裡就是大燕曆代皇帝所居,也是儀瓏的家。謝琰想到此,心裡泛起暖意,緊張也消散了幾分。
到了太和殿前,也就是金鑾殿,小黃門進去稟報,過了半晌,才出來道“尊聖人旨意,宣今科貢士進殿”
謝琰心提到嗓子口,一步一步登上白基石,邁腿進殿卻不敢細看,隻敢低頭跪下行禮。眼角的餘光能看見明黃色龍紋衣擺和左右朱紫色的衣袂。
穆帝略看了看底下這百餘名貢士,道“起來吧。”謝琰起身,並不敢直視聖顏,這不合規矩。穆帝坐在龍椅上,離的最近的臣子是王首輔、龐次輔和俞學士,再次是內閣其他的學士和六部九卿。滿朝朱紫,王首輔著一身朱紅色錦雞補子官服,腰上係著花犀帶。頭發花白,眼神明亮有神,舉止甚有氣勢。
龐次輔卻兩眼放空,精神不濟,大約是最近勢力大減的緣故。雖然聖人沒有罷免他次輔的職位,但是他心知肚明,聖人不過是還顧他這麼多年的辛苦留個麵子,等他自己開口致仕而已。至於俞學士,麵色嚴肅,這次是他的主總裁,這差事是聖人交給他的,總的辦的漂漂亮亮的吧
穆帝看貢士們都是畏懼皇家威嚴,舉止都放不開,又問道“這次會試前三是誰站出來看看。”謝琰、孔躍和鄭旭安等人走出
列,跪下行禮,自報家門。程擢不由忿恨,他剛好第四,進不了聖人的眼,不過他當年又不是沒讓聖人召見過,他不缺這個
穆帝認識謝琰,因他是自己點的會元,看著也親切幾分。他試了試三人的才華,謝琰的確不負他所望,才思敏捷,常有奇思妙想,關鍵的是細想來倒也有幾分道理。孔躍和鄭旭安站在一旁不免失色。
俞學士見穆帝問得興起,看了看時辰,便插話稟告“聖人,已到了吉時,可以發卷了。聖人,你看”穆帝一看,的確也是,便讓謝琰等人退下,發話讓人發卷。
穆帝話音剛落,十餘名小黃門讓眾貢士按名次坐定,再分發試卷。太和殿雖大,但也站不了眾文武百官和百餘名士子,名次稍低的隻能安排到左右偏殿之中。
謝琰的位次就在丹陛之下,黃銅螭龍紋香爐中冉冉升起龍涎香。秦舒林位次低,隻能去左偏殿,心裡不禁很是失落,這如何在聖人麵前出頭啊心裡又暗暗忌恨謝琰能在最顯眼的位置,不免恨恨不已。
謝琰展開試卷,考題是朕乘乾禦極於茲夕惕晨興,永懷至理。然權宦飭而吏滋玩,田野墾而民滋困,學校肅而士滋偷,邊鄙寧而兵滋嘩,督捕嚴而盜滋起,厥咎安在豈朕仁未溥歟,明或弊歟,當機而少斷歟是用詔所司,進多士,詳延於廷,諏以此道。諸生得不勉思而茂明之其為朕闡典謨之旨,推帝王之憲,稽當世之務,悉陳勿諱。朕眷茲洽聞,將裁覽而采行焉
滿場寂靜無聲,眾位考生都知道這場殿試的重要性,這一場就是決定他們前途的最後一場考試了。穆帝這道考題問的是自他登基以來,夙心夜寐,未敢放鬆,然而之前權宦當道,吏治糜爛。田野開墾但是人民困頓,學校整肅然而士子憊懶,邊境安寧但是兵士嘩變,督捕嚴厲然而盜賊屢禁不止,難道是朕的過錯嗎
謝琰挽著袖子磨墨,這題自然不敢是皇帝的錯,誰是穆帝的錯,那就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謝琰自然不能去指摘穆帝的錯,但是卻要找個合適的理由而且要用妥當的解決辦法。
謝
琰凝眉細思了半晌卻還未下筆,身後和一旁的孔躍早就蘸墨在一旁大書特書了,特彆是孔躍,他揮筆而就,絲毫未歇,難免惹得謝琰有些心緒不寧。謝琰遲遲不動筆,自然惹得了圍觀的幾位學士的眼光,俞學士暗暗皺眉,王首輔則是頗感興趣,他看過謝琰的文章,算是迎合新政的人,他看來自然順眼得多。
謝琰回複好心境,這才拿筆蘸墨,在宣紙上細細寫道臣對臣聞帝王之臨馭宇內也,必有經理之實政,而後可以約束人群,錯綜萬機,有以致盛世之治;必有倡率之實心,而後可以淬勵百工,振刷庶務,有以臻郅隆之理
謝琰不敢是穆帝的錯,便推到了之前治理國政並沒有切實量度的法規,這時有了新政,定下法規製度也就可行了。謝琰越寫越覺得才思泉湧,洋洋灑灑繼續寫下自己所思。勻圓豐滿、秀潤華麗的館閣體在其中顯露。雖然館閣體限製了考生的自己風格,但還是能在字體中顯露出些許的風格。
殿試無需謄卷,畢竟謄卷是為了防止考生和閱卷官作弊,但這殿試的主考官可是穆帝,故而在場的貢士們都故意寫出了自己的風格,期望能讓自己這一手好字吸引住聖人的眼光。,,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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