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姐姐?”趙曉生木訥地問,神態有些失落,張建成和他說過,家裡隻剩一個已經出嫁的親姐姐,他以為是個村俗婦人,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個溫柔可親的女子。
張青花點點頭,輕聲細語地回道:“嗯!親的!一個爹媽生的!”
趙曉生的情緒像坐了過山車似的,從驚奇到落寞,他嘿嘿地笑著說:“嗨!建成也真是的,不給我早點引見!青花妹子……”
張青花微微一笑,有些靦腆地說:“建成說,按年紀我可比你大一歲呢!”
“哦!”趙曉生呆愣了一下,便又傻嗬嗬地說:“也好!我有了妹妹,現在跟著建成又多了個姐姐!嗬嗬嗬……”
趙曉生尷尬的笑聲,連病床上虛弱不堪的秀秀聽了都覺得彆扭。
張青花就更看出他的囧相了,微笑著給他解圍道:“隻是虛大一歲,咱們都是一屆的沒那麼多講究,直呼名字就行,你叫我青花就可!”
“誒……青花……青花……”趙曉生也不敢看青花清亮的眼睛,垂著眼睛搓弄手中的信封。
張青花說:“建成說你是他退伍回來認識的最好的兄弟!曉生兄弟,謝謝你對我弟弟的照顧,上次被抓進派出所,他過後才敢告訴我,真是多虧了你!”
趙曉生這回朗聲回應道:“自家兄弟,應該的,沒啥!”
“你去忙吧!秀秀我來照顧就行!”張青花順勢給趙曉生找了個台階。
“行!那好……我就走
了……”趙曉生看了看病床上的秀秀:“妹子,你好好休養,哥過兩天再來!”這才挪著步子,依依不舍地出去。
張青花坐在床邊椅子上,看著秀秀蒼白的臉和乾裂的唇,細聲歎息:“傻孩子!咋能那麼讓人心疼呢!”
“姐……”秀秀簡直是氣若遊絲,好不容易擠出兩個音來:“蛋蛋……”
“你猜蛋蛋誰看著呢?”張青花拉著秀秀的手,俯身在她耳邊輕輕說:“你爸!馮叔!”
“馮叔也是個會哄娃的人,蛋蛋和他一會兒就熟悉了,跟他也不認生!蛋蛋呀,真是個小仙童一樣的娃娃,不但喚醒了你,也救了生無可戀的馮叔!”
蛋蛋救了生無可戀的馮叔?
秀秀的眼睛裡全是驚詫的光,要不是現在根本不能自理,她早就拉著青花姐的手,非要讓她說個明白不可!
張青花卻不再透露內容,隻轉身取出飯勺,打開鋁製飯盒,頓時便是鮮雞湯的油香四溢。
青花舀了一勺雞湯送到秀秀嘴邊,輕輕地說:“你要是想知道你爸和蛋蛋的具體細節,得好好吃飯,等能坐起來時,我才告訴你!”
哎!都是懂吊胃口的人!秀秀覺得心中醞釀著一股又一股的暖流,眼淚悄悄又流出來,她慢慢張開嘴,在張青花溫柔的目光裡開始強迫自己吃東西。
秀秀在極度驚嚇和悲傷的雙重刺激下產生了嚴重的精神應激反應,再加上腰間傷口潰爛引發炎症,又有
情緒崩潰夾擊,在冷水擦身後陰寒入侵,導致炎症擴大引發肺炎。
大夫說幸好那個潰爛的傷口不是破傷風,如果是破傷風的話,她的命就很難保住了。
虧了張建成判斷正確,沒有在村醫那裡觀察,而是連夜趕著馬車將她送到公社醫院來,因為救治及時,秀秀才能在三天三夜的昏睡裡脫離危險,最後憑著蛋蛋的呼喚轉醒過來。
醒來之後的第一個整天,都是青花姐姐來照看秀秀,張青花溫柔又細心,兩頓流食下肚,秀秀已經開始恢複力氣,等到晚上睡前,她已經能半坐起來了。
人隻要精神意誌強大,重病之後的恢複是很快的,第二天是大川過來照看她。
大川帶著雞湯和很多營養食物來,可是一看見姐姐就哭,哭得連手都抖,七尺男兒生生哭成了小淚包,隻好由護士幫忙喂飯。
秀秀見大川這樣子,覺得很心酸,前世裡這個弟弟結婚早,結婚後因為媳婦管的特彆嚴,也特彆矯情,就和姐姐慢慢疏遠了。
她沒想到大川對她如此情深義重,再加上大川和她一樣,都剛剛經過了家庭變故的洗禮,把她這個姐姐當成精神支柱也是情有可原。
大川告訴她,母親跑了之後就一直沒回來,建成哥已經托人四處打聽,暫時還沒有消息,因為當時馮二河追隨母親一同跑了,估計在外頭也能照看著母親。
而父親原本差點上吊自殺,鄉鄰們輪番過來看
著他,直到建成哥帶著蛋蛋過來,父親看著這個仁義的孩子,慢慢才緩過來。
父親在蛋蛋身上找到了生活的信心,主動要求照看蛋蛋,現在和孩子形影不離,說等姐姐身體恢複了也不用整體把蛋蛋綁在身上,說年輕人都不能因為孩子耽誤了前程。
秀秀想起自己小時候是被父親愛護著長大的,母親經常對她苛刻,甚至連著好幾頓都不給她吃東西,是父親回來打了母親一頓,母親才在飯食上不敢再苛刻她的。
現在想想,馮母是真的想讓她死,而父親是真的在好好愛護她長大。
醒來後的第三天,秀秀已經恢複了說話和動作的力氣,除了下地走動還會暈頭轉向,其他的已經能夠自理了。
芽嬸過來看她,一見到她也開始哭,芽嬸和秀秀說了很多貼己的話,主要是寬慰秀秀要想開些,身世那都是過去的事情,眼光要放長遠,人生長著嘞!
芽嬸帶了雞蛋和鮮奶,這對芽嬸一家來說是一筆大開銷,秀秀拉著芽嬸的手,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她雖然曆經不幸,失去了完整的家,可重生回來,似乎多了很多親鄰好友。
秀秀覺得,那些過去的驚惶和不幸,似乎都通過人情的溫暖慢慢補償給了她,這讓她不再自怨自艾,精神恢複得更好了。
第四天來的是馮瑩瑩,秀秀已經能下地了,被轉到了普通病房,普通病房病床很多,房間嘈雜,馮瑩瑩卻很
少和秀秀說話。
她隻是低著頭坐在秀秀身邊,對姐姐的要求有求必應,這個妹妹似乎變了個人似的,變得沉默,變得對秀秀更加畏懼。
第五天,秀秀已經恢複了多數元氣,能自己照顧自己了,王燕在這天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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