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滿倉發現了孫有糧有夥同罪犯偷盜公家財產的嫌疑,但他抓不到證據。
於是自己就把稱重過的東西單獨記了賬,然後和總賬對比,這一對比就發現了孫有糧記錄的重大漏洞。
這個犯罪團夥專門在北坡和深川兩個公社的廢品收購站進行偷盜公有財產,通過偷盜和非法倒賣牟利,電影放映當晚的火災,是犯罪團夥為了掩蓋偷盜公有財產而故意造成的混亂。
孫有糧是這個團夥的重要組織者,早在1970年就開始了,那時候正值文化動蕩時期,他們趁著社會崩亂,利用民眾的激進,掩蓋犯罪事實。
馮老根說:“可憐了滿倉兄弟,要不是建成退伍回來,對他爹留下的手記刨根查底,誰能知道當年是滿倉兄弟撞見了孫有糧接應那夥盜賊來偷鐵,被孫有糧生生打死的!”
“可憐滿倉兄弟不治身亡,留下孤苦伶仃一個大閨女,還被孫有糧設陷阱,連那點撫恤金都要搶!簡直是天殺的混蛋!”
像是打翻了塵封往事的罐子,秀秀在父親的訴說下,仿佛置身前世今生的暗潭中,她明白為什麼前世張建成會獨自去找孫有糧複仇,當時年輕氣盛的他一定是恨到了骨頭裡。
父親枉死,姐姐孤苦無依草草出嫁,他出生入死八年回來,麵對的卻是人麵不知處的破敗之家,所以在發現父親手記後獨自調查,單刀赴會為父親報仇。
秀秀覺得絕望,既然張
建成戴罪立功,說明他還是去抓孫有糧了,他在她全然不知的情況下走了前世的老路,秀秀沒能幫上半點忙,他的結局還會有什麼懸念嗎?
她拉著父親的手,使勁忍著悲傷,艱難地問:“張建成……怎麼樣了?”
馮老根直拍大腿,氣道:“哎!誰知道放你們年輕人出去看場電影,能搞出這麼大動靜!”
“聽說電影放映機器那邊有人故意縱火,王栓以蹭電影為名帶著深川的人來北坡公社打算趁機帶走你青花姐,就是孫有糧慫恿的,為的就是製造更多的混亂,讓廢品站那邊的偷盜不被發現!”
“他們偷的是孫有糧偽造記錄調換出來的一批廢鐵,這值錢呀,按理說現在違法犯罪打的嚴,他們早已金盆洗手,是建成回來後,順著滿倉兄弟的手記,捋清了他們幾年前的交易鏈……”
“也打聽到孫有糧急著從廢品站脫身,追隨他女婿去直西市,於是就找到交易方,用大價錢做誘餌,令交易方倒逼孫有糧鋌而走險再乾最後一把大的,沒想到孫有糧真敢乾呀!”
秀秀聽了這麼多,心下直著急,咳嗽著問:“張建成……怎麼樣了?”
馮老根手:“他當然厲害了,提前和派出所通了氣,本來打算當天就把孫有糧抓住,就是人算不如天算,王栓受孫有糧蠱惑,非要找青花麻煩,建成跟我說呀,當時原本沒打算揍那麼狠……”
“誰知道王栓說出
當年誘騙你青花姐的事,建成也是當時才知道那個真相,他好端端一個姐姐,被騙得這麼慘,他氣得失了心,要不是你在旁邊盯著,他怕是真的會下了殺手!”
秀秀急得直拍父親的手,咳嗽著問:“爸!張建成……”
馮老根趕緊說:“他沒事,他人好好的!聽爸慢慢給你說……”
馮老根每次回想放電影當天那個夜晚,都覺得驚心動魄,先是上半夜芽嬸一行人把馮瑩瑩順道帶回家,馮瑩瑩一進門就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是姐姐要死了。
等芽嬸把情況跟馮老根說清楚,老漢也差點急得喘不上氣,在老鄉親們的安慰下,總算緩過來。
張建成被扣在派出所,大川、青花和趙曉生帶秀秀直奔縣醫院,這一晚鐵定都回不來了,他就坐在屋裡等,哪怕等一晚上,總能把孩子們等回來。
沒想到到了後半夜竟然等回了張建成,他一進院,馮老根就舉著笤帚疙瘩朝他身上揍,這人也不躲,撲通一下跪在他麵前讓他揍。
老漢哪還揍得下去,就問張建成怎麼沒被派出所關起來。
原來是公安那邊聯動出警,在廢品站等著那夥盜賊落網,誰知那幫團夥裡有人帶了槍,流彈傷了三個民警同誌,一下子偷盜變成持槍襲擊事件了。
混亂中,那夥盜賊趁黑四散逃竄,被民警斃掉了一個,重傷一個,剩下都跑了,其中就包括孫有糧。
公安民警兵分幾路連夜
追捕,張建成根據父親的手記,提供了幾個很少被人主意的交易地點,加入了追捕的隊伍。
路過小溪村,他就趕回來,一是給馮老根捎個信,另一個是來把小虎帶上,公安派出所那邊請求的搜捕犬不能立即到位,小虎可以臨時排上用場。
這種事馮老根哪能阻攔,讓張建成趕緊帶著小虎去追,哪知道小虎這一走,真找到了孫有糧與他正麵交鋒,再回來就成了一具慘烈的屍體。
“建成帶小虎回來的時候,那狗早就斷氣了,脖子都快斷了,建成說孫有糧養的那隻藏獒突然竄過來,要不是小虎挺身在前麵,被咬斷脖子的就是他了!”
秀秀聽到這裡,覺得心被刀剜了似的疼,再加上原本內傷剛剛恢複,她覺得心裡有點受不住,用手敲著胸口,一邊咳嗽一邊無法控製淚水的湧出。
小虎救過她的命,她把小虎視為家庭一員,聽到它脖子都快被咬斷了,秀秀覺得刀割肉攪一般的心痛。
馮老根緊緊抓著秀秀的手臂,紅著眼睛勸:“閨女啊!你看開點!這是小虎沒了,要是張建成沒了,你還能跟著一起去了不成?”
秀秀哽咽著,咳嗽著,淚眼悲戚地看著父親,她不能想象如果父親告訴她,沒的那個人是張建成,她要怎麼辦!
她此番重生,似乎早就在心裡把自己與他綁定在一起,如果他死了,或者依然殘疾了,她都會覺得是自己重生的失敗!
她有點搞不清她對張建成究竟是什麼樣一種感情了!
可她對小虎的感情卻是真實而清晰的,她想起小虎把她從陳六麻子魔抓中救下來的那個可怕的夜晚,心就又開始剜痛了!
馮老根見閨女這副傷心欲絕的神態,歎了口氣說:“建成說了,如果你心裡實在難受,就去看看小虎!他把小虎安置好了,人現在在那等著你呢!爸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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