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人都愣了,第一回見秀秀對張建成真的發了脾氣。
張建成放下了剛剛拿起的筷子,轉頭望著秀秀,沉默片刻,伸手出去,輕輕握住了她放在桌麵上的拳頭,聲音平和又冷靜,解釋道:
“合同上這幾個廠子建廠時遇到困難是我幫著協調的,我給你的賬簿裡都有記錄,你放心和他們接洽,不要有心裡負擔。”
他的手很溫暖,聲音也沉定,秀秀沒理由再發脾氣,她起身拿著合同進了裡屋。
合同裡有兩個廠子,她單獨洽談的時候也去過,都是給了低價,但貨量不能太多,她當時以為是自己說服了人家,現在想想,是因為張建成的麵子。
秀秀想起剛結婚時張建成交給她的賬簿,那些借出去的錢,都是他撒出去的人情。
自己興致盎然地跑了好幾天才跑出那些調貨,秀秀本來挺開心,覺得自己挺了不起的,他這一下就輕鬆解決了,還解決得比她更便宜,秀秀心裡有點難過。
晚上,張建成把蛋蛋抱出去了,關上門,他躺在秀秀身邊,揉了揉她的頭發,可是沒得到回應。
秀秀背對著他,不想說話。
“我知道你沒睡著!”張建成貼上去從身後環抱著她,任她怎麼掙紮都不放,在她頭頂問:“告訴我你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秀秀不想賭氣,可心裡就是難受。
花花姐為了兼顧家和孩子,好好一個廠子都要放棄了;
她自己也一樣,自從
上次蛋蛋出了事,她就再也沒辦法全身心撲在工作上了,總想著到點下班回來才放心。
可反觀趙曉生和張建成呢?照樣在外麵該乾嘛乾嘛,好像家裡的事情完全不用他們操心似的!女人好像天生就得比男人責任心強似的!
越想越煩,男人的懷抱也變得讓人煩,她擰轉著想要掙脫,卻被張建成緊緊抱著。
“彆跟我比力氣,你要是不說我就不會放開你!”張建成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有點清冷。
秀秀心裡更氣了,使勁擰著他小臂上的肉,奈何他肉太硬,隻能擰到表麵一層皮。
秀秀不爭氣地哽咽了:“你以後能不能彆半個月一個月才回來一次?每天都下班回來不成嗎?家是每天都要回來的地方,不是旅館不是客棧,你心裡到底有沒有咱們這個家?”
張建成悶悶地哼了一聲,在她頭頂低低地說了一句:“疼!”
秀秀知道自己擰的勁兒大了,他一喊疼,她便心軟地鬆了手,張建成順勢將她轉過來摟進懷裡。
秀秀心裡忿忿不平,聲音卻是哽咽的:“我哥家裡沒親人幫忙,人又粗糙,花花姐不想放棄工作,又不能不管孩子……”
“去年蛋蛋發生危險,我也遇到這種情況,最近一年也沒什麼亮眼的業績,辦公室要提個乾,我也沒能力去競爭,要是放在以前……”
說到這裡,秀秀突然沉默了,她忽然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忽然就意識到,這要
是放在以前,從送她去會計函授班開始,她身後也是一直站著張建成啊!
這麼一想,倒是連抱怨的資格都沒有了,秀秀說不下去了。
“你很想提乾嗎?”張建成抱著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