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攥了攥他的手,好半天終於才說出話來:“孩子還好著呢嗎?”
趙曉生抹了淚說:“花兒!咱不要這個!建成他聯係了部隊醫院的熟人,明天就能轉院過去,咱們把這個拿掉,拿掉他你才能活……”說到這裡,他突然忍不住抽噎了。
張青花的聲音是有氣無力的,但眼神卻很釋然:“沒有他,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的身體我清楚……”
趙曉生急了:“你說什麼混話!說什麼混賬話!什麼叫活不了多久了!你才四十怎麼就活不了多久了……”
“曉生……”張青花恢複了氣力,說:“這孩子不能拿掉,我要把他生下來,生下來過繼給秀秀,你同意嗎?”
秀秀和張建成就站在趙曉生身後,兩個人都震慟了。
趙曉生半是抽噎半是嚴厲:“我不同意!必須拿掉!”
張青花此時沒有力氣去說服他,隻是歎息著說:“轉院也沒用,你會知道的,拿掉他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三個人抱著忐忑自責而又悲傷難過的心,一整晚都陪著青花,第二天轉院之後又做了各項檢查,拿到最終結果,醫生下結論的時候,全家人的天都塌了。
張青花的器官已經衰竭得很嚴重,這不是懷孩子帶來的,而是長久形成的,所以她很瘦,從來沒胖起來過。
現在胎兒已經五個月,拿掉需要做手術,可張青花現在的身體條件未必能撐得完一場手術。
如果正常分娩,她有自然分娩的基礎,也許等自然分娩後可以實施搶救,爭取一些時間。
但總體結論是,她已經油儘燈枯,走到生命儘頭了。
秀秀說什麼也想不通張青花怎麼會突然就走到生命儘頭了?她想起這些年花花姐和她相互支撐著走過的路,突然發現自己得到了很多來自花花姐母親一般的支撐。
她可以保住工作正常上班,都是因為背後有花花姐幫她支撐著家庭,照顧著孩子。
她所有的不開心都會和花花姐述說,甚至連她不孕的結果也是第一時間和花花姐哭訴。
張青花總是溫柔的,體貼的,勤勞的,從沒有半句抱怨。
秀秀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巨大的負罪感,她把花花姐當成母親般依賴,在花花姐身上汲取力量,卻忘記花花姐滿身的傷痛和內心的創傷。
那些創傷在不為人知的時光裡,依然在蠶食著張青花孱弱的人生。
張青花打著營養液,精神恢複了幾分,她似乎對自己的身體早就有心裡準備,她看到三個大人站在她床邊沉默的樣子,便提出要求,要和三個人分彆單獨說話。
趙曉生第一個留在病房裡,秀秀在病房外聽到哥哥在裡麵一會兒哭一會兒叫,等平靜下來打開門出來時,人一下子好像老了十歲!
張建成第二個進去,秀秀聽著病房裡麵很安靜,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出來的時候張建成眼睛是紅的,是哭過的樣子。
秀秀心裡很害怕,不敢走進病房,可花花姐卻在裡麵向她招手說:“秀秀!你來!”
秀秀踟躕著挪到病床前,看著張青花瘦弱的臉和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都在滴血,可卻笑著說:“姐!你今的話已經夠多了,要不咱倆明天再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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