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瘋狂趕到醫院的時候,正好看到孩子被推出來,很小很小的像個小老鼠一樣,大夫二話不說就推到早產兒病區去了,家屬不讓探視。
這樣也好,秀秀根本沒心思去關注那個小東西,她不知道姐姐是憑著怎樣的毅力讓孩子順產出生的,她隻想立即見到姐姐。
可是張青花卻很久沒被推出來,大夫說產婦有血崩,光是輸血就輸了很多。
秀秀和趙曉生什麼都顧不上了,輪番獻血,馮大川趕來的時候也獻了血,就這樣撐了一天,好不容易才算止住了血。
因為醫院裡有張建成的熟人,對張青花進行會診的時候,趙曉生可以進場旁聽。
結束後大夫都搖頭,說她失血過多,器官衰竭嚴重,撐不了兩天,趕緊推回家準備後事。
秀秀最後的幻想破滅了,她覺得自己的命都可以送給姐姐,她拉著大夫哭天嚎地喊救命!
她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她知道求大夫也沒用,可她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趙曉生似乎在張青花待產期間想通了很多事,旁聽了會診之後他異常頹廢和冷靜,作為丈夫,他簽署了知情書,同意帶張青花出院回家。
1991年1月底,天是陰的,空氣裡生冷生冷的。
張青花躺在小溪村自己家的床上,整個人瘦骨嶙峋隻剩一口氣,她艱難地抬著眼皮看著坐在床邊哭到沒有力氣的秀秀。
秀秀一直攥著她的手不放開,她想讓姐姐喝水、吃飯、說話,可姐姐就那麼躺著,臉色煞白,眼窩深陷,氣若遊絲。
趙曉生強撐著精神,把一封信放在秀秀麵前:“你姐怕你想不開,月前就給你寫了一封信準備著,你要是想不開就看看吧!”
秀秀拿著那封信,也不打開看,隻低著頭,很久才開口說:“姐,你想走,我不攔你,可現在不能走,建成遇上點事還沒回來,你得等著他,你得讓他看你最後一眼……”
就因為秀秀這兩句話,張青花不吃不喝撐了兩天。
張建成被馮大川接回來的時候天上飄起了雪花,他下頜的胡子都長滿了,進屋就跪在姐姐床前,聲音沙啞:“姐!你還等著我……”
“謝謝你等我!”他緊緊攥著姐姐的手,眼睛赤紅。
張青花抬著眼皮看著弟弟,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張建成從那滴淚裡讀出了她所有的掛念和遺恨。
“姐!這輩子是我沒有照顧好你......你牽掛的這一屋子人以後都交給我了……”他沉沉地對姐姐說:
“你放心走吧,到那邊跟咱爸媽說一聲,他們的兒子,頂天立地……”
張青花唇角牽起了一絲笑意,深深地長出了一口氣,仿佛把這一生的重擔終於卸掉了似的,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秀秀哀嚎著撲過去,撕心裂肺地喊著“姐!”,可是張青花的眼睛再也不能睜開了。
那個永遠支持她的,永遠任她依賴的,永遠安靜地聽她抱怨的,如母親一般溫暖無私的姐姐,再也沒有了。
趙曉生哀嚎了一聲“我的花兒啊!”終於意誌崩塌,暈了過去。
秀秀瘋了似的赤紅著眼睛,扯著張建成的衣服嘶吼:“你乾嘛要回來!乾嘛要說那樣的話!乾嘛要讓她走!你把我姐姐還給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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