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炸了。
雷火瘋了。
講壇亂了。
有老修激動得喊:“這講,天都聽了!我們還不聽?!”
有散修當場掏出魂契,扯碎自己原來宗門的簽約:“我他娘的講了幾十年廢話,今天終於聽明白了。”
也有人哭著笑:“以前我們講錯了,被人罰;講對了,還被封……現在好了,講得對,就記在天上,講得不對,就沒人信。”
陳長安站在火紋前,看了這一切,沒說話。
他手裡握著的,不是什麼天命之權,不是道統之柄。
就是那把破爐子。
他抬頭看著那塊碑,輕聲說:“你既然認我講,那我就講。”
“以後誰要是再敢封,先來問問這碑同不同意。”
問道山這邊才剛安穩兩天,靈界另一頭,就開始不安分了。
地方是在魂嶺西淵,也就是靈界那條最深的地脈裂縫,人稱“斷魂溝”。
這溝平時沒人去,一來是靈壓太重,二來是那溝下麵常年魔氣浮動,就跟死過人一樣冷。結果這天晚上,溝底突然升起一束幽綠色的火光,像是有哪隻死魂在下麵喘氣一樣。
再下一息,一道披著灰袍的身影,從溝底站了起來。
他站得筆直,頭頂沒有頂骨,臉上沒有五官,隻有一張被灰火勾出來的“人皮麵具”,隨風一抖一抖的。
他沒說話,隻往前踏了一步。
腳底那口枯井突然發出“哐”的一聲巨響,整個斷魂溝都抖了一下。
緊接著,井裡冒出七八道青光,像蛇一樣扭來扭去,然後嗖地一下全鑽進了那人身後。
灰袍人低聲念了一句:“三問已斷,逆講歸源。”
“我雲執——歸位。”
與此同時,靈界西南荒土,一座叫“問骨教”的宗門廢地,也冒出了濃濃的黑煙。
這地兒本來早就廢了,十年前被人舉報煉魂走火,教主當場爆爐,後來道盟派人清剿,整座山封了個死死的。
可這會兒,封陣忽然裂開了。
從裡麵爬出來一個戴著骨麵的人,背上披著一張破布,一邊走一邊念:“骨契未斷,道火仍燃……咱們,還能講。”
這話聽得旁邊幾個路過的散修頭皮發麻。
“不是吧……這不是當年那誰嗎?那個‘講骨問魂’的瘋子?”
“不是說他死在爐裡了嗎?”
“你信他們那會兒說的話?我早說那老鬼跑了!現在好了,他又出來講了。”
“他講的那玩意……是道嗎?”
“不是,他講的是命數。”
“可怕就怕這種人講得還特他娘的有道理。”
再往北三千裡,一處沉海岩底,有一個本來沉睡的魂匠宗靈壇也亮了。
那地方封著三十六尊古魂,都是早年煉器失敗留下的魔器靈體,按說是死物,可這會兒居然一個個蘇醒了。
每一尊靈體身上都浮現出一樣的符號:偽·講。
隻不過那講字,已經不是“語言之講”,而是“祭魂之講”。
這天夜裡,整個靈界地下的“舊偽道”統統蘇醒。
魂主雲執,站在斷魂溝上,低聲朝夜色裡說了一句:
“陳長安,你講你的。”
“我講我的。”
“你講得有天聽。”
“那我,就講給死人聽。”
他抬起手,三道魂火從他手裡飛出去,分彆落向“問骨教”“魂匠宗”“裂講壇”。
火一落地,那三處偽道禁地同時升起巨大的講壇幻影,宛如“三魂並起”。
他輕聲說:“今日起,偽道歸位,逆講重啟。”
“我講的不是仙,不是人。”
“我講的,是這天地不該存在的那點臟東西。”
“你講你該活。”
“那我——講你該死。”
問道山這邊,永恒突然跳了一下。
“雷火道感異常。”
“南荒火線劇震。”
“偽講火紋複燃。”
陳長安皺眉:“意思是——那幫人又出來了?”
永恒聲音冷靜:“雲執已現。”
“你前麵講的是心問。”
“他那邊講的是魂裂。”
“你這邊教人怎麼明白活。”
“他那邊教人怎麼死得值。”
“你兩個講錄,現在正對著寫。”
“你要是再講一講,他那邊就得寫一個反的。”
陳長安笑了:“好事兒啊。”
“我講一句,他寫一句。”
“我多講幾句,看他能不能寫完。”
“我這問道山,要是真能把他們逼得天天熬夜抄反義詞,那我也算講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