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裡克夫小鎮的夜晚已經有許久沒有像往常那般熱鬨過了。
少女菲麗婭與爸爸媽媽互道了晚安,回到位於二樓的臥室裡,摘下白皙脖頸上佩戴的寶石首飾,將繁重裙裝褪下,換上了鵝黃色的睡裙。
她困意並不濃,因此沒有躺到床上,而是默默坐在梳妝台前,對著煤油燈發呆。
這抹昏黃而溫暖的燈光讓她想起了舞會大廳泛著華光的杯盞,那奢華宴會會持續至後半夜,人們的交談嬉笑猶在耳畔,精致糕點的香甜氣味在她鼻腔充盈,英俊青年們愛慕的目光也宛如實質。
這本該是她——約裡克夫鎮大銀行家獨生女兒的日常生活。
可隨著各種詭異事件的出現,人們都不再夜間出行,社交頻率大幅降低,她已經很久沒見到那幾位大人物家的兒子了,這讓原本說好的聯姻連個影子都見不著。
菲麗婭倒不是急著把自己嫁出去。
她的爸爸媽媽對他很好,家中也很有錢,她並不需要借助婚姻去擺脫些什麼,會在夜裡生出這些胡思亂想,懷念那些殷勤的追求,不過是因為她天生喜歡熱鬨,喜歡有人陪她玩,對無聊的夜晚已經容忍到了極限。
是啦,她不是個淑女,但這並不妨礙她成為鎮上最受歡迎的女孩,大家都誇她充滿活力,像張揚鮮豔的向日葵。
啊——聽說鎮上來的那些調查員會在夜裡主動尋覓怪物,這聽起來有點危險,但在此時的少女心中,卻依稀察覺到了一股對刺激的渴望。
那太酷了不是嗎?
要是她能和調查員們同行,豈不是能見到很多大人們諱莫如深的秘密?那可比和男孩跳舞快樂得多!
這麼想著,儘管知道不可能,她的爸爸媽媽不會同意這種瘋狂的想法——菲麗婭還是下意識走到了窗邊,伸手撩開了窗簾一角,向外望去。
外麵漆黑一片。
大家都說夜間的燈光會為怪物引航,吸引怪物的注意,所以,沒人會在靠窗的房間冒險,她也本該如此,但爸爸說母神已經賜福了她家的房子,隻是一點點燈光也無所謂……是的,這是大銀行家的一點特權。
菲麗婭帶著隱晦的驕傲趴在了窗戶邊上,將窗子推開了一條縫隙,試圖看清黑暗中的一切。
她不指望看到怪物,卻想瞧瞧調查員們夜間工作的身影,在過去的一周裡,她每晚都能見到那麼五六個人影從她家所在的街道路過,忙忙碌碌,有的帥氣利落,有的滑稽。
此時的街上空空蕩蕩。
菲麗婭安靜地等待,忽然,她聽見了一陣宛如蟲蠅振翅的聲音。
那聲音不大不小,也判斷不出距離的遠近,可的確是飛蟲振翅聲沒錯,難道她的房間裡進蚊子了?
菲麗婭討厭那種會讓她皮膚起紅包的蟲子,她回頭尋找了一番,沒找著,正猶豫著要不要叫女傭上來幫忙找出這隻惱人的飛蟲,就聽窗戶發出了咚的一聲。
這著實嚇了她一大跳。
她噔噔噔往後倒了幾步,警惕地遠離了窗戶位置,被她撩起的窗簾又自然落下,遮擋住了所有的夜色。
是有什麼嗎?什麼東西?
不對,她窗戶沒關緊!
菲麗婭心頭一跳,她隻是渴望刺激,還有些向往神秘,可不是蠢蛋,在沒有調查員同行的情況下遇上怪物,她隻會和鎮上那些屍體死的一樣慘!
這會兒她也來不及想為什麼母神的賜福會失效了。
振翅聲變得更大,傳到耳膜中有些吵鬨。
在下樓叫傭人和立刻關窗之間,菲麗婭選擇了後者,若是怪物從她這兒進來,說不定爸爸媽媽也會跟著遭殃!
少女雖然缺乏常識和判斷力,卻有著一腔對爸爸媽媽的愛,她不敢再耽擱,鼓足了勇氣一把拉開窗簾。
“嗡嗡嗡嗡嗡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