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的什麼啊？抱過來我看看……”老爺子住進icu，帶著呼吸器，口舌乾燥，說一句話都要難受的舔舔乾裂的嘴唇。
也不知道是人之將死，恢複了些和善，還是單純的沒力氣，老爺子此刻說話的腔調倒有了幾分尋常爺孫的溫馨感。
他伸著手，眯著眼，因為看不清周肆洐抱的東西所以想讓周肆洐拿近些。
曾經驍勇冷血的一方龍頭卻敵不過歲月的侵蝕，和許多風燭殘年的老人一個樣。
周肆洐伸手，將骨灰盒遞近了些。
但是還不夠近，周老爺子隻能往前伸脖子，眯著眼又看：“看著眼熟……”
“是嗎？”周肆洐微笑，突然鬆手，任由骨灰盒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啪的一聲脆響，仿佛砸在周老爺子的脊梁上，讓他整個人都震顫了一下。
他看著一地的灰，瞪大了眼睛，連身體都僵直了。
周肆洐冷笑道：“周老，你耳清目明，怎麼會認不出這是你妻子的骨灰盒呢？你在她的骨灰盒邊修墓，想和她長相守，所以我就幫你把她帶來了。”
周老爺子正因為憤怒額角邊暴起的青筋突突直跳，卻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什麼，抬頭看周肆洐：“你叫我什麼？”
周肆洐譏笑重複道：“周老啊，難不成叫你爺爺？”
見周老爺子因為錯愕而瞪大眼睛，周肆洐又補了一句：“你配嗎？”
周老爺子許久沒反應過來，而後他身後後傾，無力的往枕頭上一靠。
嘉澍這個蠢材……
不堪重負，周氏毀已……
心情鬱結，周老爺子悶悶的咳了幾聲，咳得嗓子眼裡腥甜。
周老爺子閉著眼睛懨懨道：“我大限已至，你該發泄的也發泄了，你我一筆勾銷，就這樣將錯就錯吧。”
他的意思是他不會公開周肆洐的身份，隻要他一咽氣，哪怕有不好聽的聲音傳出，也沒人再能用他的基因去驗查周肆洐的身份。
瞞著不說，讓周肆洐繼續享受周家的恩惠，聽著像是個不錯的安排。
可周肆洐哪像周嘉澍那麼好糊弄？
“周老，我剛才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兒，”周肆洐伸手將一邊桌子上的蓋布拉了下來。
周老爺子神情懨懨的看過去，頓時氣的五臟六腑都要噴血了。
這裡竟然還有一個跟剛才被周肆洐摔掉的一模一樣的骨灰盒！
周肆洐戲謔道：“周老這麼精於算計的人，怎麼可能認不出方才那個骨灰盒是假的呢？”
周肆洐瞥了眼桌上這個：“這個才是真的。”
周老爺子目光憤恨的瞪向周肆洐：“你想用死人威脅我？”
周肆洐道：“你當初對我母親做了什麼？”
聞言，周老爺子恢複冷漠：“人都死了，一個骨灰壇子而已，是灑了喂魚還是揚了都隨便你。”
周肆洐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我不對女人動手，錯的是你，我隻找你。”
“你妻子的骨灰我會放進你修好的墓裡，被周氏後代供奉。你的，我幫你揚到臭水溝裡蓋八卦井壓著，你永不超生，我讓你們兩個去地下都不得相見。”
周老爺子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人年輕時，不信佛不信神，心比天大。
年紀大了卻總想著求神拜佛信風水。
周老爺子如是，給自己修墓的時候沒少費心思。
周肆洐就把當時給周老爺子修墓的風水大師挖過來，想了這麼個損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