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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死的地方”
榮介第n次詛咒著,在太陽跳出地平線的前一刻不甘卻又無奈地退回到了位於地下的洞穴當中,帶著一塊巴掌大灰白色的石頭。
洞穴外,太陽噴薄而出,滾熱的氣浪如火焰一般,瞬間席卷萬裡荒原。洞穴內溫度也在急劇上升,榮介進入洞穴後並沒有停頓,一直往裡走,直到看到自己的那輛x570,才停下。到了這裡,溫度仍然很高,但已是正常人體可以忍受。
將手中的石頭放到車前蓋上,在那裡已經有三塊同樣的石頭,隻是有的稍微大一點,有的卻隻有雞蛋大小,無一例外的是形狀相似,裂成五瓣,形似或含苞或綻放的石質花形雕刻。幾朵石花並排放在一起,還挺賞心悅目的。
自從那天莫名其妙來到這裡,已經過了六天,如果說他一開始還有些慌亂失措,那麼到現在則已完全恢複鎮定,在鎮定中還有著隱隱的絕望。他很清楚,如果車沒有跟著他一起來到這古怪的地方,又或者說,車內沒有他恰好準備的許多東西,隻怕一天都熬不過來。
如夢中所示,這裡是一片死地。
地穴外麵是一片荒原,滿布著礫石沙岩裂土豁穀,除了偶爾看到岩山上冒出一朵不知是風蝕還是天生的石花,連根草都沒有。如果隻是這樣,短時間內還不至於讓人感到絕望,無奈的是此地的氣候異常極端,白天如同熔爐,夜晚寒如極北,人根本無法在其中行走,隻有每天太陽落下地平線到夜幕完全降臨,以及黎明日出之前短短的幾個小時,人體勉強能夠承受,其它時候隻能躲在地穴深處才能渡過。
自來到這裡的第三天起,在大略摸清氣溫變化規律之後,榮介就開始趁著早晚短短的幾個小時從不同的方向嘗試走出這片荒地,或尋找走出荒地的希望,但是每次都是失望而歸。而讓人更為絕望的是,來此六天,他不僅沒看到過一滴水,一根草,就是連一隻活物,哪怕是隻小蟲子也沒發現過。這裡根本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到了這種地方,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使不出來,何況榮介的野外生存能力還不怎麼樣。他很清楚,一旦車內的食物和水消耗完,他還沒能走出去,死期也就到了。但人就是這樣,明明知道沒有希望,不到最後一刻,仍然舍不得放棄。榮介也是如此。
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自己受噩夢影響采購了那麼多吃食和水,還有衣物,不至於一來就死掉,又或者車正好落在這地穴當中,而不是外麵,躲過了被變成烤豬的命運。
需要水來蒸煮,帶來的水雖然多,但並不足以支撐這樣的消耗,所以米麵都沒動,各種新鮮肉類也在晚上的時候扔到外麵凍成冰砣,然後收到地穴更深處陰涼的地方。這幾天他吃的就是買的餅乾方便麵還有水果等東西,開始兩天還會用礦泉水漱漱口,擦把臉,後來發現附近基本上不可能有水之後,便終止了這種浪費的行為。畢竟能多支撐一天,就多一天希望。
鑽進車後座,榮介倒頭就睡。睡醒後,眼前依然一片漆黑,緩了一會兒神才想起自己眼下的處境,爬下車,活動活動手腳,扭扭腰,然後摸索著往洞穴深處走去。無論是汽油還是手機的電,甚至是打火機都要節約著用,他並沒有用任何東西來照明,因為早在到這裡的第一天,他就將整個地穴的裡裡外外都探查了清楚。地穴最中段,也就是車所在的位置,呈中間大兩頭小的梭形結構,一頭通向外麵,一頭則直抵最深處,總長度超過一千米,不足一千五百米。出口那一段有兩個較大的彎道,將熱浪和寒流擋去了不少,使人體能夠承受溫度的變化;車後的一段則微微斜伸向下,略帶弧形,沒有分支。整個洞穴的頂壁都不算太高,兩米五到三米的樣子,兩旁和地麵石壁雖然凹凸不平,但總體來說並沒有什麼潛在的危險,簡單得就像是人工草草掏挖出來的,就算閉著眼,榮介也能準確地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尤其是,連著數天下來,他已經確信,此地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對人體造成傷害的生物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容介的車正好落在地穴中最寬敞的地方,讓他有足夠的空間打開車門下車,而不必敲碎前方或者後方的玻璃爬出去,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車開不出地穴,除了車燈還能夠照明外,幾乎變成了一坨毫無用處的鐵疙瘩。
這真是一件讓人無奈的事,哪怕在從機場回家的途中,榮介才給它加滿了油。
在洞穴的最深處,容介摸到了自己放在那裡的冰肉和水果蔬菜,以及雞蛋。掏出刀,在手機的光亮下,他小心地削了兩片薄薄的牛肉,又切了四分之一個蘋果,這便是他的午餐。下一餐要到太陽落山的時候,那時候的份量會比現在多很多,因為到時候他要繼續出去尋路,需要充足的體力,食物是不能節省的。
在肉片上撒少許鹽,然後放到靠近洞口處一塊兩拳大小擦乾淨的光滑石頭上,用布裹著柄的扳手往外推了推,過一會兒勾回來,暗紅色的肉片已微微卷曲,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就在這時,腳下一陣晃動,便見到數團燃燒著的岩石砸落在地穴外麵的荒原上,裂成無數碎塊粉末,留下一個又一個的深坑。
這樣的場景每天都會上演,榮介從最開始的驚恐到現在已經有些麻木了,連停都沒停,咬著烤熟的肉片迅速離開熱得幾乎讓人窒息的出口,回到地穴深處。並不是他心太大,實在是因為,就算地震強烈,將地穴弄垮塌了,他也沒法跑到外麵去麵對那可以將活人烤熟的狂暴太陽。
像是品嘗著世上最美味的大餐,兩片肉,小半塊蘋果,榮介楞是慢條斯理地吃了足有半個小時,然後才喝了口水,漱漱口,咽下,閉上眼。冥想,抑或者睡覺。
這裡一天有五十三個小時,太陽出來的時間足足有二十七個小時,黑夜二十小時,能夠在外行走的時間就隻剩下六個小時,而且還被分隔成清晨和傍晚。這也是榮介怎麼也走不遠的原因。整整四十七個小時他都得呆在黑暗的地穴當中,為了節省水和食物,以及並不多的能源,除了睡覺和冥想,似乎也不能再做其他事。
枯燥,孤獨,黑暗,饑餓,以及漫長的時間,種種因素交錯在一起足以將一個意誌稍弱的人逼得崩潰瘋狂,榮介隱隱已經感覺到了那條危險的線,他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但是在這之前,他依然從容不迫條理分明一絲不苟地做著自己該做以及能做的事,就好像依然被很多人注視著那樣。
在車中冥想了一個小時,睡了五個小時,然後下地以太極的方式活動了半個小時的身體,又沿著地穴的縱軸來回熟悉了六遍,再從車內拿出靠枕,席地而睡了十個小時,期間間歇性蘇醒,然後冥想數次,榮介終於等來了傍晚的降臨。
在太陽落下地平線之前,他利用白日的餘熱煎了一個雞蛋,片了兩片凍魚片,加上一塊用溫礦泉水泡的方便麵,還有中午剩下的那四分之三個蘋果,全部下肚,餓得絞疼的胃才舒緩過來。量實在不算多,但是他知道,在找到生路之前,以後都隻能這樣,甚至更少,而一直沒動的大米和麵粉也必須想辦法利用起來。
從車上拿下一瓶五百毫升的礦泉水,帶上一把水果刀,一把扳手,榮介再次出發了。他現在的目標已經不是出路,而是下一個落腳的地方,畢竟總困在此地並不是辦法。
腳下的石子沙礫還散發著滾燙的溫度,燙得皮鞋的鞋底一陣陣的發軟,散發出焦糊的味道。清晨極冷,傍晚極熱,在這樣極端的條件下,皮鞋估計很快就會報廢掉。榮介隻能祈禱這個時間儘可能地晚一些。
天藍得清透,帶著琉璃的色澤,如一個巨型的玻璃罩子將巨石沙礫,以及裂穀密布的大地籠了起來。大地的顏色並不像地球上的沙漠那麼單一,裂穀是土黃色的,巨石是灰白色的,沙礫呈五彩的帶狀分布在巨石和裂穀的空隙間,無論是站在哪裡,都會有種即將被一衝刷過來的絢麗浪潮淹沒的錯覺。還有遠遠可以望到的山脈,如一條若隱若現的暗色蛇線起伏延伸,暗青混雜著赭紅,鮮豔而活潑,讓人不由自主地報以希望,也許那裡會有水和植物的存在。榮介同樣抱著這樣的一線希望。
雖然自然條件惡劣了些,但他來到這裡好些天,沒有任何防護,還活蹦亂跳,足以證明這裡是適合人類生存的,連人類都可以生存,沒理由沒其他生命,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所處的地方不對。
榮介費勁地翻上一塊矗立於矮坡上的大石,舉目遠眺,目光一如既往的冷靜,隻是他的心中已經隱隱帶上了些許焦慮,出來已經超過一個小時,很快他就得回轉,今日恐怕又是無功而返。
就是來隻爬蟲也是好的不,隻要一隻螞蟻,他今天就不算白跑。榮介默默地對自己說,但望向遠方的目光卻並不包含任何希冀。實在是他很明白,老天要是能讓人心想事成,他也不會在這裡了。
然而,他的瞳孔驀然一縮,原本有些散漫的目光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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