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步生風的來到了陰暗的儘頭。
密不透風沒有任何與外界聯通的空隙,使得這個昏暗的空間潮濕渾濁。
牆壁是噴濺泛黑的血跡,和縫隙叢生的青苔。
腳下是也已經趨於潮濕的稻草,沒有給這令人心如死灰的牢籠緩解分毫的冰冷。
太子沒有給倉皇跪地行禮的玄翼與紫雁任何一聲回應。
好似看不到聽不見般,直直的邁進了牢獄中。
龍紋高靴就踩踏在那些枯敗的稻草中,他的鞋尖染上了臟汙,衣擺滲入了腥臭。
也仿似沒有任何察覺一般,目光心無旁騖的緊緊盯向被捆在枷鎖上,四肢垂落,好似並無意識的人。
蕭爭的發絲淩亂,與乾涸的血跡混雜貼在臉頰與耳側。
身上的黑衫已經襤褸,多道傷口滲出的血跡已經發黑。
與那些浸濕的衣料黏連在一起,看起來觸目驚心。
太子立在離他四五步外,佇立在原地未發一語。
冷硬的眉梢,顯現怒意疑惑的眸色,還有那難以平複呼吸明顯起伏的胸膛。
都無一不宣示著他的難以置信。
廣袖下的指節收緊,緊攥成拳微微顫抖著,朝著遍體鱗傷的人抬步靠近。
步伐緩慢,每一步都仿似踏在自己難持的情緒上。
掠過枷鎖四周還潮濕黏膩不知何時留下的血跡,衣擺沾染血汙一片。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人垂落的頭頂發絲看了許久,目光從蕭爭染血的側臉下頜緩緩掠過。
盯著他已經被血跡染臟的耳垂,看向他血跡斑斑的下頜。
蕭爭唇角被血液渲染的嫣紅,卻仍掩蓋不住身受重傷的蒼白與孱弱。
寬袖自蟒紋衣襟前拂過,袖間骨節分明的指尖探向蕭爭垂落的下頜。
像是無意避開那些即將乾涸的血跡,就捏著他的下巴將臉緩緩撐起,蒼白的麵容就近在眼前。
毫無血色,眉睫半垂,連眼角都是汗漬混雜著鮮血的臟汙。
可那明朗的眉梢,清秀的眼尾,和唇瓣柔和的那個小弧度。
就是他日思夜想都無法放下的那個人。
太子的動作仿似就停止在了此刻,在身後尾隨而至接連跪在地上的幾個暗衛注視下。
就那麼抬著指節,目光灼灼的盯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眉心猝然擰緊,眼神逐漸顯現困擾。
指節驀然鬆下,貼著眼前人的側頸探過咽喉,又貼著滿是血汙的暗衛服前襟掠過胸膛。
太子的眉心皺的越來越深,幽暗的眸光閃爍。
如黑暗處隱現的螢火般,沒有過多的光亮。
他念在心頭記掛許久的那個俏麗身影,那個眼眸澄澈笑容靈動的姑娘。
不拘小節活潑灑脫的小箏姑娘。
他是個男人。
他竟然,是個男人?!
陰暗而令人遍體生寒的狹小空間裡,半晌都沒有任何動靜,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的幾個暗衛。
許久都沒聽見預想中殿下的暴喝與怒吼。
沒有迸發滔天的怒意。
沒有一聲令下,將這個膽大包天欺瞞儲君的刺客處死。
就那麼肩背生硬的佇立在原地許久,許久都沒有說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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