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最終還是徒勞。
蘭情很想說,主子不必多費心力了,以竹鋒的情況就算萬中有一醒了過來。
沒有殞命在此,大抵也會成了個毫無用處的廢人。
甚至有可能連站都站不起來。
可他最終還是沒有開了這個口,心中也存著極為渺茫的那一丁點希冀,萬一能醒呢?
幾日間,蘭情隻聽見殿下說了寥寥兩句像是自顧安撫的囈語。
“連我這副皮囊都能撐到了如今,都會好。”
“一切都能好。”
蘭情隻以為是殿下太重情,非要施救到無計可施為止。
可那句“都能好”卻仿似並不是自欺欺人的寬慰。
竹鋒真的好轉了。
就在他們眼睜睜的注視下,不過幾日的功夫,本來脈搏微弱到幾乎探不到,眼見著已經生氣漸失的竹鋒。
他蘇醒了……
蘭情即刻便斬斷了自己洶湧的思緒,仿佛不想再刻意記起那令人膽寒的場麵,垂下眼眸,隱去本就不該有的心事。
抿了抿唇仿佛是對旁側的梅絳輕輕說了句。
“竹鋒不記得了。”
殿下也不希望他記得。
再抬眸他又是平靜無波的模樣,好似方才並沒有多想,儼然並不用主子再吩咐,他便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你留下吧。”
蘭情隻留給梅絳寥寥幾個字,轉身也消失在了府院中。
梅絳微垂著頭,隱現紅光的麵具遮上了半數陰影,染上了些許的沉悶黯淡,他發出一記苦笑。
竹鋒受傷,是蘭情將他帶回。
菊落出府,蘭情也要去將他帶回。
或許哪一天,自己也會被蘭情帶回來。
若是最後隻剩了蘭情,誰又去將他帶回來呢?
梅絳未發一語,規規矩矩的抬步邁上石階,將那盆擱置在桌麵上被日光灼曬,還散發著藥苦味的竹筍端了起來。
仿若照顧主子那般,用巾帕將盆沿周圍磕濺的藥汁擦去,捧在手心將之送進了主殿。
三皇子坐在主殿正中,眼前已經斟好茶水,竹鋒就捏著殿下賜給他的那把戒躁扇子,輕柔緩慢的搖動著。
替看書的人儘量拂走了些許的悶熱。
梅絳的腳步很輕,但邁進殿門的時候還是遮擋住了一瞬的光線,這讓皇子下意識抬眸看了過去。
看見他手中端著的竹筍,搖搖頭開口道。
“哪就有這麼金貴了,不經風吹雨打就算長得再高,怎知最後不是被人給拔了去。”
這話並不像是責備,反倒極像是在自嘲,梅絳沉默未敢搭話。
隻安靜的將之放在了簾帳旁的桌子上。
隨後便迅速隱退在殿外,將自己的一切都隱藏的無聲無息。
主殿內又陷入一片安穩,三皇子並未回頭,好似就已經察覺到了竹鋒朝外轉開一瞬的視線。
淺淡柔和的聲線就如衝破泥壤的枝葉,如順流而下卻並未跌落深潭的紅鯉。
總能安定茫然彷徨的心神。
“不必擔憂,沒事。”
竹鋒方才確實是走神不自覺看向了殿外,也並不是在看什麼,隻是下意識望了菊落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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