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一眼,若是殿下已經睡下,哪怕自己跪在院裡認罰至天亮。
也就在他的手心都已經快要貼碰到殿門的時候,寢殿裡傳來了冷淡疲乏的低低回應。
“不必了,你下去吧。”
這毋庸置疑的命令讓南衛立即收回了手,可腳步卻還是遲疑沒立刻挪動分毫,今日恐怕是他跟在殿下身邊以來。
殿下第一次沒有沐浴就入睡。
可寢殿裡確實沒再有任何聲響,南衛站在門外思慮了好一會兒,也還是默默無聲的退出了院子。
就站在院門外,守在院門一旁謹慎的朝著漆黑無光的寢殿方向望。
保證若主子有什麼吩咐,他能第一時間出現在眼前。
寢殿裡沒有任何光亮,那個靜默佇立在正中的人,也並沒有安寢。
漆黑一片中藍長憶低下視線看向自己的蟒袍前襟。
也隻能看見與夜晚一般無二的墨色,或許那上麵還有著彆人根本看不見的臟濁與灰塵。
星星點點散落至全身,無處不在令他感到無限窒息。
即便是難受到透不過氣,藍長憶今日也不想再洗了,他伸手將腰封拆解,抬步朝著內殿的銅鏡走去。
一路衣衫落地,如同褪去身上負累的外殼。
從裡到外,待停步至銅鏡前,他已經沒了如地域般沉鬱的顏色,隻有哪怕沒有燈火都消匿不去的赤裸皮膚。
藍長憶永遠都忘不了自己看見那個名為“父皇”的人的第一眼,是與他如此相似的眉眼輪廓。
“你是天神降世,我是肉體凡胎。”
長得相像又如何,你我之間,自始至終都有著天地之彆,之前往後都不會再有過多的牽扯。
他的脊背直挺,就如他的性格,剛正不阿。
隻是那寬肩窄腰常年習武的精瘦流暢下,如刻畫般存留著一道道深深淺淺的疤痕,縱橫交錯新舊交疊。
有的已經淺淡到快要沒了痕跡,有的像心傷一樣刻的清晰。
沒有生出羽翼沒有任何依靠的二皇子,承受了鋪天蓋地無窮無儘的唾棄謾罵,低踩算計,連帝王親口賜下看顧他的那幾個奴才。
都聽信了那可笑的傳聞,生怕他會也將那幾條賤命給克死。
堂而皇之的苦著他,餓著他,期盼他能早點死甚至最後顯露了最醜陋的人性。
用他此生都不能忘記的惡心嘴臉,鞭撻,傷害,置他於死地。
漸漸地,藍長憶些許紊亂的氣息趨於平穩,他伸出自己滿是鮮血流淌的掌心在昏暗中看了看。
無比蔑視的笑了一聲。
既然沒能在弱小時殺了我,這些膽敢在他眼前放肆的賤奴才,隻能全去死。
這個夜晚顯得尤其漫長,在天光破曉的一瞬間,立在院外守候的南衛仿佛是被天際灑下的明亮給撫平了整夜的憂慮。
晨色緩緩浮現,寢殿門照常打開。
那個世人眼中目空一切性子異於常人的二皇子,依舊身姿卓立,步伐沉穩。
“殿下。”
南衛遲疑了一瞬,不知該不該詢問昨日宮宴裡,那或許會惹的殿下煩躁的事端。
但要與番國公主扯上乾係可並不算件小事,可以說在聖意威壓下都顯得實在十萬火急,必須早做打算。
所以南衛隻能迅速在腦子裡搜羅了能旁敲側擊提及的方式,最後試探性的小心詢問道。
“五皇子府那邊……”
畢竟這似是天子有意偏頗五皇子,才將這麻煩推到了自家殿下這邊,可讓南衛意料之外的是。
二皇子不僅沒有顯現出任何怒意,並絲毫不在意的給了答案。
“五弟這份人情,本殿還是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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