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的印記也逐漸在消退,這讓藍承衍有了種再也抓不住那根線的恐懼感。
他即將變成個埋沒於塵世的凡人,是個棄兒。
這種再也追不上軌跡的恐慌,讓他愈加孤寂,在深夜覺得自己輕如塵埃漂浮的無措茫然。
直至見到蕭爭,藍承衍重新抓住了一根紅線,是迄今為止唯一能牽引著給他方向的人。
但是蕭爭的眼神總是在彆處。
沒有在茫茫人群中像自己一樣,感受到對方那麼多熟悉親切,蕭爭對他很好,總是能說出最善意的話來勸慰他。
可是蕭爭的好給了太多人,跋涉月餘救了無數百姓,對峙同僚做個最敢言的朝臣。
蕭爭親近藍慕瑾,親近藍長憶,甚至親近藍望離。
他會去對每個人都好,那些好全部都一樣,待自己的那些許在從中顯得都不太清晰。
藍承衍默默看著他與五皇子府牽連不斷,難受至極。
即便自己到了他眼前,將深埋於心的秘密分享,也還是得不到唯一的關注。
從蕭府離開藍承衍不再說話,任憑踏痕擔憂的眼神在臉上流連,無言經過了府門也並未停步。
徑直朝著皇宮而去。
背著接近午時的秋日光線,邁進宮門走向了天璣殿方向。
即便天子並不早朝也不常留禦書房,帝王的奏折也會追隨進天璣殿,那是一個高位上的人必然要展閱的責任。
天子手邊的墨跡還未乾涸,太監總管便又悄無聲息的摞了一截,並且膽戰心驚的沒敢出聲。
默默在旁繼續研磨,已經日月交替悄然伴隨了數十載。
老太監看著天子撚著份折子掃了眼內容,雖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卻還是無形顯得沉鬱了幾分,老太監察言觀色小聲提議道。
“陛下看了許久該歇歇眼睛,勞神傷龍體。”
話落,那捏著紙張的指節厭煩的抖落,將折子摔落在桌麵,音量沉沉仿似心情也焦躁了幾分。
“一日無太子,這些人的嘴就堵不上!”
老太監在帝王身邊侍候那麼久的年月,許少能見陛下真顯出煩躁,天子懷攬天下,也始終是個不能置身世外的凡人。
即使對太子有太多的失望,那也是第一個開口稱喚自己父親的嫡子。
當年親口賜予了長子儲君之位,如今又親口將長子從儲君之位廢去,才不過一兩日,他那些呼天搶地喊著冤枉的臣子。
已經在想著怎麼落井下石,遞來的折子不是勸立新太子,就是奏請讓大皇子搬離儲君府邸。
皇長子不再是儲君,便成了人人都可貶低的罪人。
人情冷暖對於皇家來說太艱難,老太監不敢插嘴皇帝家事,正犯愁就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
轉回身便看見六皇子快步而來,愁容滿麵的臉上立馬揚起了喜悅的笑意,欣喜的開口。
“陛下,六殿下回宮來看您。”
伴在天子身側的老太監再清楚不過,天子對六皇子究竟有多寵愛。
無論何時沉寂的臉色,在那個最小的皇子出現的當刻,都能撐起些許慈愛的眼神。
連在天璣殿外鎮守了十幾年的石雕神獸,都一來而去被六皇子先後兩次搬走。
六皇子出宮立府,參奏的折子又讓人煩心。
此時見到藍承衍出現,老太監想著六皇子來的真是及時,恰是能逗帝王歡心的時候。
這下,陛下總能感到幾分寬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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