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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承勳沒死成,被他的侍衛從水裡打撈了上來,但那雙腿被橋梁壓廢了,殘疾的皇子還有什麼資格爭奪皇位,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明弘帝帶著燕嬪半夜進了三皇子府,眼看他昏迷,素日來最是頑皮的也沒了生氣,好端端的孩子成了這副模樣,他免不得心焦。
燕嬪趴在床邊哭了好一段時間,隻見明弘帝麵色陰冷,便與他說,“陛下您要替勳兒做主”
明弘帝寒聲道,“他自己半夜不睡覺,在外麵浪蕩,朕替他做主,朕不罰他就是好事”
“勳兒還有幾日就要及冠,這私底下的消遣必不可少,他人在禮部,那些應酬也不是他自己想要的,這次他遭了這麼大的罪,您不給他做主,這往後臣妾母子還怎麼活啊”燕嬪說著痛哭流涕,她好好的兒子弄成這樣,皇位沒機會爭了,人還半殘,她半輩子就指望他,現如今都化成了灰燼,怎不叫她傷心
明弘帝煩道,“朕給他做什麼主他跟那幫蠢貨把仙客橋給蹦塌了,朕還沒找他算賬”
燕嬪汪著一雙淚眼,“好好兒的橋怎麼說塌就塌了將好臨近勳兒過生辰,他一雙腿砸成那副樣子,這往後站都站不起來,這背後要說沒鬼臣妾不信”
明弘帝緘默住。
燕嬪慌忙跪到他跟前,“先頭大殿下遇刺,目下勳兒也遭了罪,他們都是本分的孩子,如何就這樣受罪,難道不是有人不想讓他們活陛下,您不要被眼前的表象迷惑了眼睛”
明弘帝一瞬間震住,仙客橋算起來是溫烔還在工部時修建的,這些年從沒聽說出過紕漏,就因著他們在橋頭走過,那橋不承力坍塌,著實荒繆。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元空那會兒差點就死了,若不是元空挺過來等到藥,說不定人就那麼沒了,他下令讓人徹查,到現在都沒結果,這前後還不到一個月時間,老三也遭殃,這是把他們哥兒倆往死裡整,他還沒死就這般,他若真把皇位傳給了老二,死了後這一
大一小哪還有活命的機會,說不定爺仨很快要在陰曹碰麵。
他突然站起身直衝外走,燕嬪抹掉眼淚轉頭瞧一眼蕭承勳,想跟上去又放棄,隻能守在他床側。
明弘帝回宮已在五更後,天將明時,周免分彆給工部和溫烔遞了聖旨,召他們速速入宮。
元空晨起時,崔琰就上門來找他一起入宮。
三人進到宣政殿內拜倒,明弘帝閉著眼睛靠在龍椅上,幽幽說一聲,“仙客橋塌了。”
元空和崔琰互視一眼未置聲。
溫烔不自覺心顫,他昨夜就得了消息,想了一宿沒睡,如今還是被陛下叫來問罪。
明弘帝的視線落在溫烔身上,“溫愛卿,朕記得仙客橋是你主張修的。”
也正因為這座仙客橋,他才有機會爬到現在的位置。
溫烔頭抵著地麵,謙聲說,“回稟陛下,仙客橋是微臣主張修建的。”
當年羅洗河阻隔了東西街,百姓出行不方便,就是權貴也得繞路走,那個時候西京還沒現在繁華,街道不暢通,繞道得走很遠,有了這座橋才順暢許多,現在的那幾條大道都是後來修成的,歸根結底來說,溫烔修仙客橋是為民著想,但也怕他在中間搗鬼。
其實明弘帝隻是懷疑,畢竟這麼多年了,那座橋都沒事,偏偏蕭承勳上去就塌了,塌的太巧,讓他沒法再信這橋是座正常的橋。
他的目光轉向崔琰,“崔愛卿接管工部以來,那座橋檢查過嗎”
崔琰說,“回陛下,大殿下在遇刺前曾和微臣就這座橋討論過。”
明弘帝問道,“討論過什麼”
崔琰朝元空看,元空緩緩道,“回父皇,那座橋本身有些問題。”
溫烔額角滲出汗,靜等著他往後說。
“什麼問題”明弘帝嗓音冷下來。
元空說,“仙客橋路堤和護坡過低,橋柱偏細,橋麵和羅洗河麵貼近,這種橋短時間內不會出問題,但經過時間推移,人在上麵走久了,橋會下塌,有一天撐不住就崩了。”
“大殿下良善,跟微臣提了這事後,微臣特意派人去沿邊跟那些百姓都打了招呼,讓他
們不要再過那座橋,”崔琰補話說。
明弘帝當即嗬一聲,“老三腿都給砸癱了,溫烔,你修的好橋”
溫烔勉力壓著聲說,“陛下,當初建橋雖是微臣做主,但圖紙並非微臣所畫,乃是前水部郎中劉集操筆的。”
明弘帝乜他,“這麼說,你根本沒看那張圖紙就叫人遞上來讓朕定奪”
溫烔急聲道,“陛下,當時江都災情,您下旨讓微臣儘快處理江都水患,微臣根本無從,隻能將這事移給張淵。”
“合著還是朕的不是”明弘帝長眉倒豎。
溫烔趴在地上閉緊眼,他看明白了,明弘帝是在找人出氣,蕭承勳受的傷原本是他自己活該,但明弘帝疑心病太重了,有身旁這兩人明裡暗裡的挑撥,他這回隻能認栽。
“朕現在想想,你在工部乾的事兒也沒幾件好的,江都水患那麼多次,回回說能止住,隔年又是老樣子,朕知道江都那頭不好治,朕從沒怪過你什麼,但這座橋你也不儘心,你還推給了張淵,張淵跟老尼姑勾結在一起坑害百姓,你往他身上一推,他人都死了,左右死無對證,你倒是算的精,你當朕是個眼瞎的,朕當年確實眼瞎,要不然怎麼能讓你坐上了宰相的位置,功勞你攬了,罪責是彆人的,這座橋你不負責,現在害的老三丟掉了半條命,朕若不治治你,你還以為朕是個傻子”明弘帝揚聲道,“來人扒了他的官服,給朕打入大牢”
溫烔一下驚的出聲,“陛下微臣縱然有錯,但微臣已經近六年沒有再管工部,那座仙客橋照著慣例每年也該由工部出人去核查,崔大人他們發現了問題卻不上報,如果早上報又豈會發生今日的禍事,您就算置氣,微臣也不能蒙受不白之冤啊”
他想把臟水潑回工部,可是明弘帝已然對他厭惡,覆手轉過身去,任侍衛進殿將一臉頹敗的溫烔拖走。
殿內瞬間安靜。
明弘帝久久歎出一聲,“你們為何不報上來”
他到底介懷,如果提早說了這事,那座橋就會被
封住,蕭承勳也不可能半夜沒事往上麵走,後麵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他怪溫烔,但他也怨元空他們,隻不過元空是他的兒子,他私心裡是向著他的。
崔琰忙道,“陛下有所不知,大殿下曾想報給您,但微臣攔住了。”
明弘帝眼一厲,喝他說,“你好大的膽子”
崔琰抖兩下沒了聲。
元空說,“父皇清楚兒臣和崔大人為什麼不敢報上來。”
他用了不敢兩個字,明弘帝那淩厲的眼神頓時柔和,他看著元空,腦子裡想的是溫林兩家盤根交錯的朝堂,果然他沒看錯人,元空一早選的工部,並不是傻,而是他知道如果真的在其他衙門,他可能會有性命之憂,那座橋真要是報上去,當時有林遠虎在,加上溫烔的狡辯,明弘帝也不會在意,相反,元空還會因為這件事和他們結怨,得不償失。
他沒得罪過旁人,尚且招致刺殺,要真得罪了他們,哪還有活路,他說得對,太敢了並不是好事。
明弘帝合住眼道,“都出去吧。”
元空和崔琰徐徐退走。
明弘帝俯視著漢白玉砌成的台階,他站的這個地方是血肉堆砌上去的,誰都想坐在這張龍椅上,他看的分明,也給了三個孩子機會,作為父親他沒有偏頗一人,他放三人入朝是想鍛煉他們,可誰知那兩個被傷的如此慘,老二太囂張了,後宮有他母妃,前朝有溫林兩家,幾乎是一手遮天,他入朝說要辦興學,轉頭就沒在提,反倒是元空發現了金礦,老二終歸是世家養出來的傀儡,手足都被他傷完了,這往後若真登大統,也隻會被外家操控。
他等了半輩子,才等來林遠虎年老無力,他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兒子也被世家挾持,天子就該站在權力頂端,誰也不能搶奪屬於他的東西。
溫烔鋃鐺入獄的消息很快傳入溫府,鬨得滿府恐慌,但大理寺並沒有立刻入府來抓人,溫烔在牢獄裡也隻是呆著,明弘帝沒有下令抄了他家,各種揣測都有,猶如鈍刀子割肉,誰都在等,等一個結果。
當晚,容鳶去林
夕閣見林月妍。
林月妍瘦了許多,人坐在廊下看天上的月亮,溫若萱給她披了件衣裳,揚頭轟她,“這裡不歡迎你,滾出去”
容鳶兩眼濕紅,“如今老爺進了牢獄,姐姐就沒想過救他嗎”
林月妍手搖著團扇,譏諷道,“你都能讓老爺對你神魂顛倒,不若你往那大理寺轉一圈,說不定那些個大人也被你迷住,到時候甭說救老爺了,就是讓老爺重新站起來也容易。”
容鳶嘭的跪到地上,給她磕頭,“求姐姐救救他,往先都是妾身不對,等老爺出來後,妾身自請下堂”
林月妍將團扇猛地擲到她頭上,“在我麵前裝情深義重,你不過是個賤婢,你也配叫我姐姐,滾”
容鳶伏在地上哭的直顫,“他死了,咱們又有什麼好日子過,姐姐就不能稍微忍耐,哪怕是他回府,你再發脾氣也不遲。”
林月妍站起身,“你怕了”
容鳶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