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恒看到李嫻韻目視前方,目光森冷,知道方才他說的話,李嫻韻是半句也沒有聽進去。
“嫻兒,人活著總要向前看,你不能隻看著環兒,也要看看你身邊活著的人,你這般不顧及自己,可曾想過王爺王妃?”
“我離開長安的時候,王爺和王妃一直把我送出城門,到了街亭不能再送了才停了下來。他們站在高坡上目送著我離開。有那麼一瞬,我真的覺得他們老了很多,甚是可憐。”
一顆清淚從李嫻韻如豆腐般白嫩的臉頰上滾落下來。
李嫻韻趕忙抬起手帕去擦。
她很少哭的。
眼淚是軟弱的表現,她不容許自己軟弱。
李嫻韻確實對自己的父王母妃感覺到愧疚。
出事之後,她做的每一樣事情,李睿和邱倩雲都沒有插手過。
夫婦倆想要勸她,卻不知道如何勸,時常在背人的地方長籲短歎。
因為她,家裡的氛圍愈加凝重,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沒有半點歡聲笑語。
李嫻韻隻能強迫自己暫時忘記環兒的事情,讓自己活得跟沒事人一樣,嘴角總是帶著笑意。
家裡麵的氛圍這才慢慢地好了起來。
可是任誰都知道,很多事情都回不到從前了。
見李嫻韻哭,盛恒喉結狠狠地滾動一下,不再言語,兩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癡癡地看著她,半晌才說:“嫻兒,我不應該說那些話勾起你的傷心事,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麵對李嫻韻的眼淚,他輕而易舉便妥協了。
李嫻韻不想哭的,可是眼淚如開閘的洪水,再難收住。
她邊低頭擦眼淚邊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眼淚總是止不住。”
李嫻韻想去一個沒人的地方放聲大哭一場。
好在她的眼淚終究止住了,眼睛和鼻頭卻都是紅的,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盛恒凝著她,“嫻兒,他對你還好嗎?”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可汗待我挺好的。”
幽蘭接腔道:“可汗對主子可不是一般的好,吃的用的穿的天天換著花樣地往主子屋子裡送,把主子像小孩子一樣寵著,可汗雖然公務繁忙,卻總是……”
李嫻韻把手放在幽蘭的手上。
幽蘭猛地收住話頭,不禁後悔起來,想把自己給海揍一頓。
盛恒癡戀主子日久,她卻不停地說主子極儘受寵,不是拿刀子往盛恒的心上紮嗎?
盛恒麵上沒有異樣,隻說道:“他待你好,我也就放心了。”
從一開始李嫻韻為了不連累他,都是躲著他的,是他禿子剃頭一頭熱,上趕著。
環兒的事情跟他脫不開關係。
他明知道慕容策對李嫻韻彆有所圖,卻還是在大街上明目張膽地跟李嫻韻講話。
他以為自己中了新科狀元,便有能力保護李嫻韻了。
慕容策再囂張跋扈也會忌憚後唐朝廷。
可是他終究是錯的,還是李嫻韻把慕容策看得透澈。
當時二人在大街上偶遇,他把李嫻韻攔住說話。
李嫻韻如受驚的兔子一樣,四處張望,說道:“盛大哥,有什麼事情私下說吧。”
她說著便拉著自己的兩個丫鬟要離開。
可是他卻伸出長臂把她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