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狗東西見著羅望卻沒有直接說什麼蠢話,”葛伯奕說道,“但這狗東西在老夫麵前卻聲稱無意間得知赤扈靜憚王對新汗登基心存不滿、怨懟懣恨不已,鎮南王、平燕王對此憂心忡忡,憂疑生變——你說這不是比直接勸羅望投敵更蠢?”
魏楚鈞對葛伯奕拱拱手說道“事情確有蹊蹺,小婿再去問昌齡一問……”
“你去吧,”葛伯奕點點頭說道,他此時也沒有耐心再去審問鄭昌齡,有些心灰意冷的說道,“倘若還是問不出什麼話,你就直接處置吧,現在我們這邊不能再出紕漏了!”
“小婿明白。”魏楚鈞知道眼下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時候,點點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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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伯奕站在廊前,暗自琢磨朝中這段時間來詭譎錯雜的局麵,片晌後就見魏楚鈞從隔壁院子裡走出來,問道“你有什麼發現?”
“倘若說昌齡確實沒有投敵,而赤扈諸宗王不和、相互戒備,甚至不排斥內亂用兵等事,是胡虜故意泄漏給昌齡知道的、又故意賣出破綻叫昌齡有機會逃出來,嶽丈大人,你覺得這種可能性有多大?”魏楚鈞問道。
“我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但留下昌齡,風險太大!”葛伯奕皺著眉頭說道。
“嶽丈大人可曾想過赤扈人為何要搞這一出?”魏楚鈞問道。
“無非是引誘我等出兵與之決一生死,”葛伯奕冷哼道,“但老夫這一生遭遇那麼多變故,又豈會為這種小伎倆蒙騙?”
“倘若赤扈人用意如此,不要說嶽丈大人了,小婿以為羅望、高峻堂他們也不可能輕易上當的,”魏楚鈞遲疑的猜測道,“再說了,就算羅望、高峻堂他們信以為真,也沒有上當受騙資格啊,又或者赤扈人以為這種簡單計謀能騙過靖勝侯?這怎麼可能?”
不管他們多麼看不起爆發戶一般的京襄,但此時
誰都無法否認,整個淮西戰場,最高指揮統製權在徐懷手裡。
劉衍、楊祁業在東翼當然可以獨立決策中小規模的作戰以及部署調整,但在找徐懷商榷、得到許可之前,也無權擅自組織大規模的會戰;而羅望、高峻堂在東翼更是受製於劉衍。
也就是說,赤扈人倘若在淮西戰場有什麼陰謀,故意將鄭昌齡縱歸傳遞假消息,是不可能發揮出什麼作用來的。
說白了淮西戰事的走向,已經完全不是他們所能決定的,徐懷、劉衍這些人又怎麼會相信鄭昌齡帶回來的消息?
“你以為赤扈人意欲何為?”葛伯奕之前還沒有想這麼深,皺著眉頭問魏楚鈞道。
魏楚鈞說道“赤扈人不可能會認為如此簡陋的伎倆能瞞過誰,但是還故意縱昌齡歸來,或許單純就是想叫我們知道這些事!”
“叫我們知道這些事,有何用?”葛伯奕問道,“難道我們就容易上當了?”
“這些消息真真假假,作不了數,但赤扈人背後的意圖應該表示他們不想打下去了,至少不想跟我們打下去了,”魏楚鈞皺????????????????著眉頭,說道,“如此一想,卻是跟赤扈人這段時間來不斷將兵馬從壽春城外抽出來,增派到南線來是印證上了!”
“他們為何要這麼做?”葛伯奕皺著眉頭,問道。
“赤扈人應該也已經意識到,徐懷獨掌大越非其能製!”魏楚鈞說道。
“那豎子竟令赤扈人都如此忌憚?”葛伯奕有些遲疑的問道。
“京襄於中路力擋三十萬虜兵兩年之久,卻還有餘力秘密建造三十艘鐵甲戰船,天下誰人不懼?”魏楚鈞說道,“赤扈人看到他們突襲建鄴,最終卻令京襄進一步得勢,自然不難看到他們真要攻陷壽春,將韓時良、鈺兒所部兵馬殲滅,最終得利的是誰……”
“你的意思,赤扈人搞這麼多動作,實際上是想議和?”葛伯奕沉吟問道,“既然他們有議和之意,為何要搞這麼多花招?”
“赤扈人主動提出議和,誰人會信?”魏楚鈞說道,“難不成赤扈人能說他們之所以議和,是不想看到大越朝政徹底落入那豎子手裡?赤扈人故意縱昌齡南歸,應是希望我們能站出來推動議和,讓一切看上去順理成章……”
“那豎子會輕易允許?”葛伯奕皺眉問道。
“我們倘若先要求赤扈人退到淮河以北,以此為條件,再談和議,那豎子又有何理由阻止?”魏楚鈞說道。
“赤扈人會作出這麼大的讓步?”葛伯奕不確定的問道。
“赤扈人會不會做出這麼大的讓步,需要正式接觸才知道,”魏楚鈞說道,“不過,我覺得問題不會太大,他們現在明顯已經放棄強攻壽春。不退到淮河以北再談和議,他們又何需急於將兵馬從壽春城抽出,難道真想著到李陵山以南,與那豎子決一死戰不成?他們應該是覺得單純從淮西撤軍,已經不能鉗製京襄把持大越了吧……”
“不錯,這麼想確實是通了,”葛伯奕過了良久,將魏楚鈞的話又盤算了一遍,這才臉色沉毅的點點頭,吩咐說道,“不過,為了讓一切看上去順理成章,叫那豎子挑不出我們的刺來,昌齡那邊還是要委屈一下。”
“肯定的。”魏楚鈞朝站在院門口的葛安朝,做了揮砍的動作,示意他去將鄭昌齡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