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石道一路向下。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後,前方這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可容納上千人、寬縱數百丈的地下石廳。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進入這地下石廳的通道,遠不止衛圖等人走過的這一條,除了三條與之相似的石道外,還有十數條不知通往何方的水脈。
結合索副使之前的話,衛圖等人不難推測出,這些通道貫連的,應是黑市的其他店鋪。
而此地下石廳,便是這些黑市修士聚集的一個隱蔽場所了。
“人已經到齊了?”
石廳附近的水脈中,一個身披蓑衣的老翁撐船而來,其麵容模糊,圍繞著一層白色的霧氣,話音也淡漠冷酷。
“到齊了,總共就這七人。”
索副使臉上,罕見的露出討好之色,躬身向著蓑衣老翁施了一禮。
“你們隨我來便是。現在,由我帶你們去備用的超遠傳送陣。”蓑衣老翁頷首,轉頭略微打量了一眼衛圖七人,說道。
聽此,不論是實力最強的大淵霜,還是老少組合中的麻臉老者,臉上都浮現了一絲凝重、遲疑之色。
索副使他們打過數次交道,也知其是“煉虛中期”,所以哪怕對趁心閣不放心,也自忖有實力傍身,翻手就可製住索副使,防備不測。
但……這蓑衣老翁就不同了。
他們難以看穿此修的境界。
不過以索副使對其的恭敬程度來看,此修大概率,是一實力不低的煉虛後期強者。
這無疑讓他們“反製”的優勢,蕩然無存了。
“索道友,還勞煩你與我等一道同行。”
麻臉老者眸中凶光一閃,毫不客氣的說了這一句話。
他說話的同時,跟其同行的半大侏儒也悄無聲息的堵住了索副使的後路,嬉笑的把玩著一件靈壓不低的六階靈寶。
“不錯,索道友。麻煩你這一路與我等同行,不然少了你這一個熟人,我等也不好與其他人打交道了。”
中年道侶二人亦是意識到了危機,當即目光一閃,出聲附和道。
此話一落。
本欲離開的索副使臉色頓時一僵,他看了一眼麵前,隨時準備對他出手的半大侏儒,以及其他隱隱包圍的修士,心底閃過一絲畏懼。
他不難想象,此刻自己要是出聲否定,下場會是如何。
“這是當然。眾位道友即便不說,索某也會隨同……”索副使硬著頭皮的訕笑幾聲,重新重回人群,與衛圖站在了一起。
站在衛圖這個“煉虛初期”麵前,他才能在這虎狼之群中,稍稍有些安全感。
而蓑衣老翁似乎與索副使並不熟,看到這一幕後,也未有任何幫助索副使的舉動。
待看索副使與眾修“談妥”後,這才慢悠悠的出聲,讓眾修上船。
“衛道友,這蓑衣老翁是由人控製的傀儡,適才,我以天狐族秘術偷偷看過了……”上船數息後,與衛圖相隔不遠的徐青旋,偷偷對衛圖傳音道。
“傀儡?”聽此,衛圖目光微凝,心底多了一絲沉重。
能這般遠距離的控製這“蓑衣老翁”傀儡,並讓在場的煉虛修士難以察覺,其主人實力的可怖,可想而知了。
“此修和稱心閣應隻是合作關係,不必過分的擔心。”衛圖嘴唇微動,輕聲回道,讓徐青旋暫且安心。
他以經驗判斷,並不認為“柴首座”有實力驅役,一個實力不在其之下的強者。
在這蓑衣老翁的帶領下。
不多時,衛圖等人就順著這些地下水脈,多次繞行後,來到了一處平平無奇的石壁麵前了。
接著,在這蓑衣老翁的掐訣之下,石壁表麵當即浮現封印、並從中間裂開,露出了深藏於內的“超遠傳送陣”。
看到此幕。
包括衛圖在內的諸修,都如釋重負,暗暗鬆了一口氣。
有此傳送陣在,足可看出,稱心閣沒有心懷不軌,欺騙他們了。
接下來,一切也是正常進行。
在靈訣之下。
塵封許久的超遠傳送陣漸生靈光,泛起空間波動,開始與千萬裡之外的另一座“傳送台”互相勾連,確定空間傳送通道。
“索道友,送人須送到頭。還勞煩你,跟隨我等一同搭乘此陣!”
一路保持沉默的大淵霜,值此時刻,也終於顯露出了,其身為煉虛後期強者的些許本事,冷哼一聲,一甩玉袖,當即凝出了一道凝厚的法力壁牆,擋住了索副使的退路。
見此,索副使的臉色當即就多了一些難看之色了,這倒不是他心中有鬼,而是一旦與大淵霜等人同行離開鼎元仙城——他的性命,便時刻被大淵霜威脅,難以握於自己之手了。
他目泛哀求的望向蓑衣老翁,希望與稱心閣合作的這位黑市老前輩,能幫他一二。
但可惜,令他失望的是,這蓑衣老翁對他的懇求置若罔聞,像是眼中根本就沒有他這個修士一般。
“難道我是棄子?”索副使皺眉,心中下意識的萌生了對柴首座大不敬的想法。
不過,轉念間,他又搖了搖頭,壓住了這一念頭,畢竟這蓑衣老翁和確實屬於不同陣營,其沒有必要念及香火情,在此刻拉他一把。
況且,大淵霜等人聯手起來的實力也占優,觸怒這些“偷渡客”,對其而言,也非是什麼好事。
不幫他,自也在情理之中了。
所以,雖然心中害怕,但和先前一樣,索副使還是硬著頭皮,走上了傳送台,與衛圖等人一道傳送離開了鼎元仙城。
隨著一道耀眼黃光閃過。
傳送台為之一空。
這時,站在船頭上的蓑衣老翁微抬鬥笠,目光望向了前方。
隻見,隨著他的目光望去——遠處的濃霧緩緩分開,露出了一個腦袋點著七個戒疤的年輕僧人,其雙手合十,臉上無喜無悲、踏水而立。
“人,老夫已經幫你送出去了。柴道友,此刻也該說說,你對付那邪修的計劃了。”
蓑衣老翁淡聲開口道。
“此事不急,石道友還是先顯露真身後,你我二人再相商如何?”年輕僧人微微一笑,抬起右腳,輕輕向水麵一踩。
下一刻,恐怖的法力從其腳跟處,迅速向水下蔓延,卷起驚濤駭浪。
很快,一副血色棺槨便從水麵破空而出,飛到了蓑衣老翁的身邊。
“柴道友好大的本事,區區煉虛中期就敢挑釁本座?”血色棺槨內部,傳出嘶啞的滄桑之聲,聲聲如雷,在空中炸響。
“煉虛中期是不敢在一石道人麵前放肆,但柴某要是說……此次前來,是奉我父的命令,石道友又該如何?”
柴首座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
“你父?”
一聽此言,血色棺槨內的聲音明顯沉寂了下去,沒有適才那般,咄咄逼人了。
“既然你是帶你父命令而來,本座賣你幾分薄麵也不是不可。”
話音落下,血色棺槨炸開,從中走出了一個頭頂血色雙角的昂藏大漢,目光灼灼的望向柴首座。
值此時刻。
柴首座也不再賣關子,淡淡一笑後,就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那邪修放出“鎖生樁”秘術,流毒鼎元仙城,你我有識之人,自能清楚他的陰謀。”
“但想要……揪出此人,難度未免太大,而且稍有不慎,也易折傷自己。”
“所以,你故意放走那個四臂猿族的女修,就是引誘他上當?”一石道人眉宇微挑,直接揭破了柴首座的目的。
四臂猿族的“血脈上限”,儘管和三大霸族的族裔相差甚遠,但其在十靈族內,卻也是前三之席……
更彆說一個四臂猿族的嫡係血脈了。
其價值,非是以普通煉虛後期煉製的“鎖生樁”能比。
不過——此話若是被已通過“超遠傳送陣”離開鼎元仙城的大淵霜聽到,恐怕會大加震驚了。
畢竟,她此次易容,是用了一件族內至寶,休說煉虛修士,哪怕是合體大能,也難以輕易看穿……
隻是,她卻不知,“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在她以“四臂猿族”修士身份進城的一刹那起,她就被存於暗處的黑市修士直接盯上了。
她的易容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