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說罷,便輕輕合上了茶杯蓋,吩咐下人送客了。
謝氏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謝府。林氏的意思,就是讓謝氏最近安分守己,還得好好伺候著章氏,免得章氏這個長輩再找什麼麻煩。
鄭晁都降為七品官了,若是再有一個“不孝”的名,說不定連官都沒得做了
想到這些,謝氏打了個冷顫。時到如今,她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雖則她仍管著伯府,但鄭仁出事了,如今的二房,再也不是以前的二房了。為了不讓章氏找麻煩,她還得在章氏麵前作低伏小
她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心裡對鄭仁的厭恨越來越深。
若不是他喜歡吃什麼酸肉兒,鄭家何至於此她何須這樣被人厭棄她何須如此委屈卑微
然而形勢比彆人差,除了夾起尾巴忍耐,她也沒有彆的辦法了。
謝氏的態度,直接影響了她幾個孩子,其中尤以鄭迢為甚。
他曾帶著笛子來長見院,道是他真的知錯了,苦苦哀求鄭衡原諒他,還時不時在觀雅院吹起笛子。
笛聲隨著清風送進長見院,聽起來依舊悅耳,然而鄭衡再沒有那種如沐春風、如照暖陽的感覺了。
如章氏形容鄭旻一樣,關於鄭迢,鄭衡隻當他不懂事。
但也就如此了。
過去在觀雅院見到的純澈人兒,額間點著朱砂紅的玉娃娃,在她心中漸漸淡漠了。
有些事,既然發生了,就不可能當沒事。
鄭太後冷心冷情,難得對一個人另眼相看,便容不得半點瑕疵。哪怕他年幼不懂事。
世上或許有自始至終都不變的人,然可遇不可求。她知道自己是苛求,一時懨懨,連在禹東學宮中都興致不揚。
美麗的老人家裴光看到這樣的鄭衡,不禁有些心憐。
鄭家最近發生太多事了,小丫頭的臉都瘦了,關鍵是意興消沉,仿佛對什麼事都沒有興趣。
裴光較為想念以往的鄭衡。雖然她過去也不多話,卻不時能刺到裴光跳跳腳。
現在嘖嘖,怕是放錠金子在她麵前,她都不想伸手撿。這樣的人,有何樂趣
想了想,他將老臉湊至鄭衡跟前,笑眯眯地道“小丫頭,我跟你說說裴家的督正堂,好不好”
鄭衡被他嚇了一跳,美髯鳳目什麼的,在眼前放大了真的很驚悚。
隨即,她便平靜了下來,點了點頭。督正堂大概和鄭府的慎行堂相類吧。
裴光撫了撫美髯,道“督正堂,是裴家教導小輩的地方。現在呢,由我小兒子在掌管。督正堂第一條規矩,便是順本心而為”
剛聽這話的時候,鄭衡隻默默想道你的小兒子,不就是裴定嗎
然後,聽到順本心而為這話,她便凝了凝。
她知道裴光為何會向她提及督正堂了。羞玉郎君,是在勸慰她嗎
“所謂本心,便是天生之善性,人皆有之。順著這個去做,哪怕這些事情看起來是錯的,也無可指責,就更談不上後悔了。你沉鬱,是為了什麼呢”裴光端起臉,嚴肅地說道。
若不是他肩上的小紅啄米似的點點頭,他的威嚴會更多幾分。
是啊,裴光說得沒有錯。順本心而為,鄭仁不仁不慈析骨而炊,便以章媽媽之傷痛報之;還有鄭迢,明知害人而為之,也並不是不懂事就能說得過去
她做的這些,全憑本心,她沒有什麼可悔的。
哀家所做的,便是哀家本心所想,沉鬱何為呢
鄭衡微微笑了,朝裴光行禮道“多謝贏先生教導,我知曉了。”
“”裴光一下子說不出話來,眼中卻滿意地笑了。
如今好了,他最怕的,便是有人像頑石一樣點不明呀。
便在這時,裴定帶著裴前等人回到了河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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