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向東一愣,突然噤聲,盯著他小臉看。
歐陽敏學對上他視線,頭發上的水珠,順著白皙的臉頰往下淌,他抿了抿唇,半晌,也沒有憋住,索性直白地問:“你帶我來玩,是因為你是我爸爸嗎?那你為什麼不和媽媽在一起,要和其他女人交朋友?”
褚向東:“……”
花灑裡的水柱,一下子噴歪了。
他也沒察覺到,就那麼蹲下身,端詳著歐陽敏學的臉,好半晌,開口問:“你聽誰說的?”
“我聽見歐陽伯伯和微微阿姨說話了。”
“微微阿姨好像是我媽媽。”
“可是她不承認。”
難得啊,一次性能從這沉默靦腆的小孩口中,聽到這麼多話。
褚向東喉結動了動,站起身,有些心不在焉地,繼續幫著歐陽敏學衝洗身上的沐浴露。他的沉默,感染了歐陽敏學,小孩子也不說話了,乖乖地站著,任由他幫著衝乾淨身體。
兩個人洗完,褚向東給自己裹了件浴袍,又拿一條浴巾纏住了歐陽敏學,將他抱了出去。
相比於歐陽昱,褚向東常年戶外鍛煉,身材更健碩一些,肩膀寬厚,手臂結實有力,俊朗而年輕的臉龐是健康的小麥色,因為年齡漸長而越發深刻的五官,在不說話的時候,顯露出一種沉默的溫暖親和,他身上那股子少年稚氣也沒有完全褪去,比之成熟穩重的歐陽昱,更讓歐陽敏學覺得親近。
兩個人到了儲物櫃邊,褚向東將歐陽敏學放在了黑色軟皮包麵的長凳上。
小男生睜著烏溜溜的眼睛,注視著他。
褚向東也看著他。
心裡難受。
說不清是想哭還是想笑,二十出頭的他,突然就有了這麼一個快五歲的孩子,那種滋味,難以找出詞語形容。可最終,所有的情緒,在心裡慢慢發酵,消化,最終凝成了唇角一個笑容。
他抬手捏了捏歐陽敏學的鼻尖,語調溫柔:“小東西,我也覺得你好像是我兒子。”
歐陽敏學眼眶裡湧上水光,仿佛就是一秒鐘的事。可他太早熟,眼淚沒淌出來,一咬牙,那些水光就逼了回去,化作看得見的孺慕之情,靜靜地,投向了褚向東。
褚向東想了想,問他:“要不我們做個親子鑒定?”
“……什麼是親子鑒定?”
“要抽血,很疼的,在醫院裡查一下,看看你是不是我兒子?”
“我不怕疼。”
小孩兒抿著唇表態。
褚向東笑了笑,索性也暫時不換衣服了,又問:“如果是的話,你願意跟我一起生活嗎?”
“……不能有微微阿姨一起嗎?”
褚向東沉默了一下。
見狀,歐陽敏學難得地有些著急了,“你們不是爸爸媽媽麼?”
是爸爸媽媽啊,可是你這個媽媽,心裡沒有我們。
褚向東無聲地歎息。
歐陽敏學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隻看著他沉默,覺得心慌,小聲又道:“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的。我也想要爸爸媽媽,微微阿姨還在念書,所以不能認我們是不是?我可以很乖的,在外麵還叫她阿姨——”
“傻子。”
褚向東斥了一聲,同時抬手,大力地揉了把小家夥的腦袋。
收手的時候,眼眶莫名地紅了。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又浮現出之前去醫院,木熹微躺在病床上那一幕。
之前分明已經淡化的感情,在小屁孩幾聲爸爸媽媽裡,又有了死灰複燃,濃烈起來的趨勢。他對她,其實還是有感情的吧,有憐惜、有深埋的悸動、自嘲的愛,還有憤怒的恨、被欺瞞的排斥,這些感覺,一層裹一層,讓他沒辦法麵對她,看見她的時候,空餘一層堅硬而冰冷的外殼。
他不知道拿那人怎麼辦?
想到她便覺得壓抑,好像要走一條不歸路。
“爸爸——”
被他在腦袋上重重地揉了一把,有點疼,歐陽敏學反倒笑了,突然喚道。
剛衝完澡,過來換衣服的陸川,被雷得不輕。
他站在一排櫃子邊,幾乎是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這兩人,爾後,猛咳了兩聲,盯住歐陽敏學,半晌,又看向褚向東:“不是,你們這玩什麼遊戲呢?”
“認親遊戲吧。”
褚向東也被那一聲雷得不輕,特麼地真的好不能接受,這麼大一個蘿卜頭,開口喊他爸。
與他相比,陸川更不能接受,裹著浴袍上前,一手張開,指尖抵在歐陽敏學的臉上,先往右邊撥一下,又往左邊撥一下,最後,兩指捏住了小孩兒的下巴,去對比褚向東那張臉。
“像嗎?”
褚向東偏偏臉,問。
“艸。”
陸川在心裡罵了聲臟話。
之前不信,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就信了。然後就意識到,東子這兒子,都快五歲了。
他才剛和江沅定了十個月之約?
內心懵逼的同時,整個人頓時就不好了,還覺得莫名地一股子酸澀湧上心頭,讓他十分委屈,恨不能立馬見到江沅,將這個消息告訴給她。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好,生怕她聯想以前,傷心難受。
最終,他隻能很淡定地收了手,拿感應牌開了儲物櫃的門,偏頭朝褚向東說:“喜當爹,真是恭喜你了。”
褚向東:“……”
隻覺得,回家以後,一頓打可能跑不了了。
------題外話------
wuli敏學,以後是斯諾克大師,十三歲就會站上世界舞台的那種,想象一下他偏頭叼著煙,寡言不語,一杆清台的風姿,阿錦頓時要被迷倒了。嗯,確定了感覺,是特彆沉默冷硬又堅韌溫柔的人。不過,不確定番外能不能寫出來,哈哈哈,我就是說出來和大家分享一下,泥萌都知道,我是番外廢柴。o(╥﹏╥)o
下午七點多二更,麼麼噠。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