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晚飯,我向家人們宣布了一條消息:師父要我出師,單獨開店。
我娘準備站起來去洗碗筷,突然兩眼一直,坐了下去。
我爹正在抽煙,手在舉到半空,突然僵住了。
我姐像不認識我似的,不停地上下打量我。
隻有我姐夫還算平靜。畢竟他是個知識分子,知道世界上有一條普遍原則:壞消息是一點一點傳開的。隻有好消息才當眾宣布。
除了我姐夫外,家裡人都懷疑我得罪了師父,師父不喜歡我了。不然,不是年頭,也不是年尾,為什麼中途要我出師?
我把師母、師父跟我談話的內容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這會兒,客廳裡才全麵回暖。
他們一致認為:師父是天下最偉大的師父,師父真的把你萬山紅看成了一個兒子。師父要把蘭心許配給你的意圖昭然若揭,隻差“說透”兩個字了。
隻有我姐夫沒有參與討論。他臉上一直洋溢著平和的笑容。
接下來,全家人圍繞著怎樣開店,展開了一輪熱烈的討論。
我姐表態,既然是單獨開店,就要稍大一點。可以把“夜談室”隔壁的一間房子讓出來,形成一個兩廳一室的小套間。讓我安心從事測字工作。
這一點,大家都讚成。
我娘表示,開業就依師父的,請鄧總,龍哥,蘇醫師這些有頭有臉的人,左鄰右居的範圍,就是左五家右五家,因為這些人是本地人。
再往外延伸,就全是外地人開的店了。對麵街上,請石哥一家,還有幾個跟她一起舞劍的本地人家。
我爹同意我娘的意見,他委婉地表達了這麼一層意思:
水秀、山紅、高旭都忙,而我娘仍然保持了農村裡串門的習慣,到了城市後,又把這種優良習慣發揚光大,因此,在這一片地方,我娘擁有深厚的群眾基礎。
我們不得不承認,如果她不是外來戶,而是本地人,當個居委會婦女主任,足可稱職。彆人看見我們點頭打招呼,全是因為認識我娘。
當然,他也委婉地批評了萬水秀同誌不理老百姓。
參加儀式的人員定好了,就隻差定個日子。
按照目前情況,進行一次全麵裝修,最快也得五天,再晾一晾,透透風,吹掉裝修氣味,又得五天。那麼就多估算一點時間,至少半個月之後。
這時,我姐夫提出了一個主張:為長遠打算,山紅必須配個幫手。
這個建議,等於向熱油鍋中丟下一個麵粉團,爆得滋滋作響。
為什麼要配個助手呢?師父以前也沒個助手,遇上山紅才算有一個。再說,多一個人就多要一份開支。
隻有我覺得,人還是要讀書,我姐夫才是個高人。
這時,一向不太說話的我爹開腔了。他第一個出來支持我姐夫。他說高旭的意見非常對。
我娘是女王,隻是在日常生活中作主,在重大問題上,還是比較尊重我爹,畢竟我爹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最說,即使是一個家庭,還是有細微的差彆,在重大問題上,她還是要維護我爹的威信。
所以,她沒有像平時一樣,一口反對,而是笑笑:“老頭子,你說說。”
我爹抽著煙,說了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