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闕半撐著欄杆,目色極淡地看著一樓的喧囂。
指尖夾著一簇猩紅,在混雜淩亂的燈光中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高瑞手臂上搭著裴闕的外套,站在他的身側觀望他的背影。
從剛才到現在,裴總已經在這裡看了十分鐘,一動沒動。
隻是偶爾把軟煙遞到唇邊吮吸幾口,線條鋒銳的側臉依舊平靜自若。
可他卻覺得有種風雨欲來的膽戰心驚。
明姻對樓上的視線恍然未覺,杯中的特調還挺好喝的,她就邊玩遊戲邊喝著酒,美眸瀲灩,視線挪移都是一番眼波流轉。
一眼望去,視線隻會被她綴住。
裴闕依舊眸色凝寂。
高瑞心緒繃緊,忽然,男人突兀地道了句。
“她看起來高興嗎。”
高瑞大著膽子往下麵看了一眼,正看到明姻被身邊的人逗笑,嫣紅的唇瓣上揚,眼眸都彎起。
他默了幾秒,還沒等出聲,男人已經自顧自的回答。
“她回國以後,很少這麼笑了。”
他又笑了一聲。
“她真的不會後悔。”
不知怎麼的,高瑞從這聲笑裡聽出幾分嘲弄。
卻摸不透是對明姻小姐的,還是對老板自己。
又過了幾分鐘,裴闕沒再看下去,大步轉身離開。
高瑞緊跟過去。
下過樓梯。
音樂震動耳膜,流光溢彩的沸熱。
隔著層層人流,一個在卡座上笑靨如花,一個麵無表情大步離場。
明暗交割,像被扯慢的一幀畫麵。
——
裴闕又回了麓秋名都。
阿姨見他回來,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沒辦法,實在是太過摸不準他的心思。
昨晚匆匆過來又匆匆離開,說讓她把明小姐的東西都清走,可是第二天一早就打過電話來讓她一件都彆動。
今天見他又過來,真是覺得這年頭錢越來越難賺了。
裴闕掐著眉心走進來,看到阿姨這副模樣,淡淡開口,“回去睡覺吧。”
阿姨如蒙大赦,趕忙回了房間,這晚上大概都不會出來了。
裴闕從酒櫃裡拿出一瓶酒,又取了個方口杯,去了小客廳。
扯開衣服上的兩顆扣子,汩汩酒液貼著杯壁滾入。
不規則的杯身被他圈在手中,涼浸浸的觸感貼著肌理滲入,但流入喉嚨卻是滾烈。
他頹散地倚靠在沙發上,腦海中躍入今晚的一幕幕場景。
他站在那裡看了很久。
周圍人的起哄,那個麵相柔和的小男生眼裡昭然若揭的愛慕,他都看的分明。
想下去,坐在她旁邊,直接圈占。
念頭剛剛出現,就立刻被那天女孩“我絕不後悔”的決絕語氣壓製。
他才猛然發覺。
他沒有任何立場。
她有權利接受其他人的追求,也有權選擇她稱心的人在一起。
更甚至,他們之間那些極儘親密的事情也不會是他的專屬。
他半垂著眸,辛辣的烈酒抵著淡色薄唇滾入,悶鈍的痛感在心口,一蜇一蜇地痛。
月輪在空中消隱,可那些掩覆的情緒卻在昭然浮現。
——
翌日,唐鳶打電話叫他過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