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所謂的國粹京劇,不可否認是傳統文化中的一項重要文化形式,但它的本質依舊是供人娛樂,寓教於樂的文藝形式,上升到太高的高度,本身就是一種慢性扼殺。
更何況,京劇隻是戲曲的一個小種類,甚至曆史都隻有兩百年不到,隻是因為吃到了清末慈禧的一大波流量,創造了一定的市場價值,最後才會被追捧過甚。
論曆史,論底蘊,論藝術性,那昆曲才是實至名歸的國粹,漢文化中詞曲唱念的集大成者。
和昆曲相比,京劇就是俗,最初就是讓鑒賞能力不高的人,聽個樂子的東西。
但是偏偏,以俗發家的京劇,最後卻反客為主,變成了大眾國人眼中的國粹之一。
無他,隻是因為門檻低而已。
但是門檻高低並不是決定文化高低優異的標準,卻會成為推廣發揚的絆腳石。
就像同樣說相聲,被主流鄙夷的流俗代表綱子最後承擔起來將這門傳統技藝發揚光大的重擔。
而哪些所謂的主流們,卻逐漸遠離了群眾,試圖在雲巔俯視眾生,然後隻能活活餓死。”
王世風又舉了兩個例子,順便拉踩了兩個大行業。
卻獲得了大多數觀眾的認可和掌聲。
說真的,對於他們這一代人來說,戲曲真的太難懂了,真心無法理解為什麼老一輩如此推崇。
“那按照你的說法,有些東西,就是要被掃進曆史的垃圾堆,注定被淘汰。”羅思堯突然嗤笑一聲。
“如果不思進取,不與時俱進,那麼被遺忘被淘汰,也怨不得誰,就像人一樣,不管多麼偉大的靈魂,都躲不過肉身的消亡,但是並不意味著它不好,隻是,不合時宜。”王世風幽幽的歎息一聲。
不合時宜,這四個字像是一柄利劍,再次刺痛了羅思堯。
“那永遠都是俗的東西深得人心,被淘汰的都是美的東西,劣幣驅逐良幣罷了。”羅思堯嘲諷道。
“若真是良幣,怎麼會被劣幣驅逐呢?無非是沒有那麼良罷了。”王世風反諷道。
“嗬,例如你的現代詩,很通俗,流傳度也很高,假設真的流傳開來,那勢必會壓過古詩詞,但是你我都心知肚明,粗白話,就是劣。”羅思堯索性不裝了,直接開始攻擊。
王世風也不惱搖搖頭“就一定要分出個優劣?就不能共存嗎?你不感覺,白話文和文言文都是各有受眾群體嗎?
你不知道,人腦子因為發育不同,對語言的喜好也不一樣嗎?你強製分出個高低,本身就是一種歧視人體發育。”
“歪理邪說,如何並存?習慣了白話,誰還看文言?”羅思堯冷笑。
“你這話說的就沒有道理,你從小說方言,長大學會普通話,你方言就不會說了?”王世風疑惑道。
羅思堯微微一怔。
“再說,白話到文言,其實是一個過渡關係,白話的優勢在於簡單名義,沒有分歧,但是劣勢就是每個字的信息量單一,
不像文言文,單字信息量大,所以聽起來彆有一番風韻,就像同樣吃豆腐腦,有人喜歡吃甜,有人喜歡吃鹹一樣。”王世風笑著說道。
“請舉例。”羅思堯忽然微微挑眉,沒有再杠。
“比如勸酒,文言勸酒: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自有人喜歡這種豪情逸致。
但是白話勸酒,黃河流水波連波,左邊喝了右邊喝、吃飯喜歡坐在中間,酒量肯定不一般、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酒是糧食做,不喝是罪過、同樣也有人喜歡這種俏皮閒趣。”王世風朗聲笑道。
說完觀眾一片笑聲。
前半段確實彆有風味,後半段屬實爆笑如雷了。
王老師奇怪的涉獵真的好廣泛哦。
不過確實,笑過後感覺出兩種文體的區彆在哪兒了。
前者確實要順耳於後者。
王世風擺手示意安靜,繼續說道“我們可以現場問一位觀眾,他們覺得哪種好一下。”
說完他示意工作人員隨即挑選一位男性觀眾。
“我覺得文言般勸酒確實很有感覺,顯得更有文化,不過王老師這種勸酒詞都太文雅了,現在我們勸酒都不說這些。”男觀眾拿起話筒笑道。
“那都說什麼?”羅思堯卻率先好奇發問。
觀眾看了眼羅思堯,訕笑道
“你喝不了就去狗那一桌。”
羅思堯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慍怒。
現場觀眾則再次笑出了聲。
王世風也輕笑道“羅教授,不如翻譯個文言版本?”
羅思堯聞言皺起眉,沉吟片刻,看著那個觀眾說道“若汝不勝酒力,可移桌與犬共飲。”
說完,他心中莫名有一種痛暢感。
而觀眾則笑的更歡樂。
在這一片歡聲笑語的渲染彙總,羅思堯微微發愣。
“你們看,古人勸酒,勸止莫走,勸雅彆休,勸死不投,勸的是溫潤爾雅對樽飲月,愛恨彆離,國恨家仇,
現人勸酒,勸的是杯莫停,剩非友,飲不儘的人情世故,職場霸淩,談不攏的是非緣由。”
趁著羅思堯發愣的片刻,王世風順口又裝了個比。
讓原本嬉鬨的觀眾再次發出驚歎。
臥槽,還得是你王老師啊,連這勸個酒的功夫都得升華一下。
不過,說的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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