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丞離開杜公館,便直接去了雅培醫院。
他站在病房門口,手放在門把手上,好長時間都沒有推門。
不知為何,他突然很不想去見南宮知籮。
亦或者說不想去見她,不如說怕見她。
記憶以來,他記不清到底多少次,他的母親為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陌生的男人。
大病、昏厥、震顫、木僵……
他站在那兒,仿佛一塊兒石頭一般。
垂著頭,站成永恒不動的姿態。
李姐出來接水,一拉門拉不動,才知道他回來了。
“丞丞。”隔著房門,李姐低低喚了一句。
南宮丞放下手,後退一步,李姐將門打開,看到門外身心交瘁的他。
“蘿姐還沒有醒,我去打水。”
南宮丞點了下頭,旋即站到一邊,給李姐讓路。
李姐離開後,他進到病房裡,拉了把凳子坐到南宮知籮身邊。
他拉住她的手,看著她細白的手,旋即慢慢放到自己的臉頰上。
“媽,我們忘了他好不好?”
南宮丞喃喃自語道。
他害怕失去母親,從很小的時候就有這種恐懼。
他記得很小的時候,南宮知籮打扮的漂漂亮亮出去,旋即像瘋了一樣回來。
回來之後不是衝著傭人大喊,就是衝著他大叫。
聲嘶力竭的大叫之後,她就會恐慌的後悔。
她會突然跪在地上,緊緊抱住他,“兒子,對不起。”
她痛哭流涕的樣子,直到如今,南宮丞都記憶猶新。
一開始,小小的他還會回抱住她,安撫她,說她沒有對不住他。
可是次數多了,南宮丞就麻木了。
她跪在地上,抱著他悲情嗚咽,他就木愣愣的站在那兒,完全無動於衷。
等她哭夠了,他就會默默離開,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回到書房做作業。
那個時候,他想做很多事情,想見母親口中的奮進,想快快長大,想離開家……
思緒飄飛,南宮丞又想起那一日。
那一日,母親驚懼萬分的跑回家,坐到客廳裡,禁不住的渾身顫抖。
李姐倒了一杯水給她,她顫抖著手接了過去,可是水還沒有到嘴裡,水杯就掉落在綿軟的地毯上。
她一雙明眸驚恐的看著李姐,“李姐,你快帶著丞丞去找我爸。”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南宮知籮垂下眸子,無限懊悔的說了一句,“我中了朱雲墨的圈套,我可能犯事了。”
李姐一聽,立即蹲到她麵前,緊緊拉住她的手,“蘿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南宮知籮突然站起,噔噔噔的往樓上跑,“不要再問了,趕緊收拾東西,你們快走。”
那個急促的高跟鞋撞擊地板的聲音,讓躲在書房門口的南宮丞將門更加虛掩了掩。
很快,南宮知籮拎著一包東西出來,推開書房的門,簡單收拾南宮丞的書本,胡亂塞到書包裡,拉住他一起跑下樓去。
小小的南宮丞和李姐坐的車子還沒有離開家,身穿藍色製服的人就走了進來。
當著南宮丞的麵,他們帶走了南宮知籮。
南宮知籮臉上沒有了剛入門時的驚懼,隻是衝著南宮丞喊,“兒子,好好學習,聽李姐的話。”
南宮丞知道穿藍色製服的人是好人,但是他們抓了自己的母親,那是不是說明,南宮知籮是一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