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尋跑出去的時候,哪裡還能看到遲夏的身影。
他氣的低聲罵了一句,吉普車的車門摔的保安亭的張正國都驚了一驚。
駱尋的車子過來的時候,他探出頭趕緊說了一句:“你手下新來的那個姑娘走了,出租車,往右走的,你趕緊吧,這會兒該堵車了!”
“昂!”駱尋的聲音破碎在風裡,吉普車好像積蓄著滿腔憤怒追了上去。
出租車的司機此時也被遲夏催的腦門發暈。
在她又催了一句的時候,他終於忍無可忍:“姑娘,再快下去咱倆就要一起去見閻王了!你不想活你放我一條生路行不行?”
遲夏看了看全麵的表盤,深吸了一口氣往後一靠:“我不說話了,您儘快,人命關天。”
司機速度不減,聲音哀怨:“人命關天也不能跟你似的這麼造啊,催的我心慌,又不是死人了,你說是不是?我已經夠快了,這不,正好躲開堵車,還不快麼!”
遲夏不說話,掏遍了身上的兜也沒掏出現金來,抿了抿嘴,有點懊惱,又對司機說:“叔,你記得剛從哪兒出來的麼,警局,我從警局出來的。”
司機後背一直,一下子不說話了,沒兩秒,遲夏感覺到車子又拚儘全力地快了那麼一丟丟。
遲夏這會兒還有心思想,真是個正義的好司機。
成安醫院廢址,秦眉從來到這兒的時候,就感覺一股恐懼圍繞在自己周圍。
斷壁殘垣中的靜謐總會催生人內心的恐懼,空無一人的黑暗和月光相互照應,她再次確認自己一定看錯了消息來錯了地方,殘存的理智在一瞬間打敗了恐懼,她猛地停下步子不再往前,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就想離開。
但昏暗中,她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正在一步,一步,吱呀吱呀地向她走來,而她雙腿顫抖,明明想跑起來,身體卻跟定住了一樣。
腳步聲愈來愈近。
她的身體顫栗著,汗毛立了起來,那腳步聲似乎已經抵住了她的後腳跟。
有呼吸落在她的脖頸,那麼清晰,那麼真實,她瞬間汗毛直立,
一隻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啊!”
她大叫一聲,眼淚噴湧而出,膝蓋都軟了下來,她心裡無比清楚,自己跑不了了……她感知不到她的雙腿了!
“有這麼害怕麼?”
一聲輕笑,男人站在了她的麵前:“怎麼了這是,都嚇哭了?”
看到周衍宸在月光下散著溫柔笑意的臉,秦眉一身的恐懼瞬間消散完畢,驚魂未定的她撲進周衍宸懷裡,身體虛軟而顫抖,心臟跳動如擂鼓。
“周醫生!你嚇死我了!”
“是我的錯。”
周衍宸拍著她的肩膀,溫柔地道著歉:“我該提前叫你一聲的,實在抱歉。”
他溫柔而又禮貌,秦眉脆弱而又恐懼的心臟仿佛被溫柔的包裹著,直到她散儘了一身的驚嚇才從周衍宸懷裡離開。
“周醫生,你怎麼會在這啊?”秦眉將手中的資料遞過去:“這裡真的怪害怕的,咱們還是快走吧。”
“因為要見個人。”
隱藏在金絲鏡框下的眼眸流動著極致的溫柔,他遞過去一瓶水:“喝口水吧,我看你嚇壞了。”
秦眉不疑有他,一瓶水很快沒了一大半。
她用手背沾著唇上的水珠:“跟什麼人見麵啊,為什麼要選在這裡?”
“一個……”
周衍宸頓了頓,似乎在想一個合適的詞語,然後他說:“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他笑了起來,眸光依舊溫柔,仿佛對所有人都理解寬容。
直到她眼前開始模糊,困意突然席卷而來的時候,她的目光裡,依舊是對這個男人的信任和欣賞。
這雙眼睛那麼漂亮。
周衍宸輕柔地扶住秦眉,抱著她走在廢敗的樓體中,他走到一間打掃乾淨的房間,將人放置在鋪著純白床單的床上,骨節分明而又修長細膩的指尖細膩地描摹著她眼睛的形狀。
直到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起來,他看到屏幕上顯示出來的名字,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來。
“爸,我送你一份禮物,你要麼?”
他笑著說:“我在成安醫院等你,好不好?”
然後他掛了電話,洗手,整衣,穿上白大褂,輕柔地卸去秦眉臉上的妝容。
一旁的桌子上,放著顏料和畫筆。
他要送給父親一份禮物,他要向他證明,藝術,畫筆,一點都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