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顏六色的顏料,仿佛這芸芸的眾生,有人一生多彩,有人一生純白,而有的人一生漆黑,前路茫然。
顏料旁邊,還放著兩顆琉璃,縱然燈光昏暗,它們依舊流光溢彩。
這麼美麗的眼睛,像父親高興時的眼睛。
他戴上手套,近乎病態地笑了起來,輕柔細致地清理了他的模板,然後拿出了一把手術刀。
“不會疼的。”
他溫柔地對沉睡的人說:“會很快的,不要害怕。”
藝術一般的左手撫住秦眉的臉頰,他微微俯身,右手執刀,緩慢地逼近她眼眸的皮肉。
“周衍宸。”
一道女聲突兀地響起,慢悠悠地,又仿佛帶著懶散的嘲諷。
溫柔的麵孔乍然間翻湧起憤怒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去看這個擾了他計劃的人。
“你好廢物啊。”遲夏抱臂靠在門口:“這次想怎麼做?”
她踮了踮腳往裡瞥了一眼:“哦,人體彩繪啊?”
“沒什麼新意。”
她不認同地搖了搖頭:“不過用來傷害你父親,剛好適合,他看到你這樣做,應該會很痛苦吧?”
積蓄在身體裡的憤怒忽然卸了下來,周衍宸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你是誰?”
“警察。”遲夏咧嘴一笑:“來抓你的。”
周衍宸眸光微沉,很快輕蔑一笑,他手上的手術刀滑過秦眉的脖子:“抓我?你敢麼?”
“我憑什麼不敢?”
遲夏向前一步:“我可沒那麼博愛,你殺了她,我抓了你,我一個實習生,夠敬業了吧?還可以不小心受點傷,說不定組織還會獎勵我。”
手術刀微微用力。
“手術刀有點老了吧?”
遲夏笑道:“為什麼不換一個?是不是這把手術刀對你來說意義重大?不,不對,是對父親來說意義重大。”
周衍宸下頜骨突出來,兩頰的肌肉微微顫抖,憤然地看著她。
“你可以再用力點,切開她的大動脈,血濺出來,和你的顏料混合不好麼?那也是藝術。”
她依舊在笑:“等你父親趕來的時候,看到那個場景,一定會特彆有趣。”
“你在說什麼!你彆胡說八道!”
周正國氣喘籲籲地趕到這裡來就聽到遲夏那句話,一時間心驚肉跳,悲憤開口。
“小宸,你聽爸爸說,都是我的錯,那個孩子她是無辜的,你不要再錯下去了!”
周正國想要往兒子身邊走,又害怕兒子會衝動,腳步前前後後躊躇著,語氣中充滿著乞求。
遲夏冷笑一聲:“他不會收手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你看,是不是,周先生?”
看到父親出現的那一刻,周衍宸眼眸一亮,但很快他又似笑非笑地看著周正國:“爸,你還記得這裡吧?”
周正國沉痛而又悲憤地看著兒子,痛苦溢出他的身體,他帶著顫抖:“小宸,乖,不要再一錯再錯……”
“你看。”
周衍宸哭笑不得:“你非要把我逼到退無可退,非要逼得我殺人放火,你才肯低頭認錯,才會記得你有個兒子……”
“爸,你不覺得可笑嗎?我在你救死扶傷過的地方殺人,用你救過無數人的手術刀殺人。”
他桀桀一笑,舉起手中的手術刀:“對,就是這把你珍藏著的手術刀,我用它刺破她們的瞳孔,剜出她們的眼球,你救人,我就殺人給你看!”
周正國無法想象那個殘忍的畫麵,更無法接受他的孩子竟然是那樣的魔鬼,他顫抖著:“你彆說了!”
“我不!我要說!”
周衍宸怒吼一聲,他憤怒地看著父親:“我要你親眼看著我!爸,你看著我,你也用看著張子昂的眼神一樣,看看我!你為什麼不可以!”
他抬起胳膊,目光陰翳地看著沉睡的秦眉,那一把刻著他父親榮光的手術刀,直直朝著秦眉的眼睛而去。
“小宸!”周正國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就在周衍宸聽到他的聲音短暫分神的時候,遲夏忽然衝了上去。
她一腳踢過去,說了一句:“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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